于林间沐阳

NOTE：非典型双家主，百年前的五条家主被降灵到五条悟身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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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在不是花季的时候去赏花？自说自话悄无声息地离开？去哪里赏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跑出去，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做这么任性的事情？难以捉摸的性格难道是刻在DNA里的东西吗？

 

伏黑惠站在冰箱前，刚刚睡起像杂草一样七歪八扭的头发全都气直了，他深呼吸两下，渐渐冷静下来。

 

他的确没有束缚五条行为的有效手段，他本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任意妄为，但他大部分时候都很配合着伏黑惠，虽然他看起来有所隐瞒，但谁没有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他承诺到时间便还回五条悟的身体，还告诉了伏黑惠很多有益的情报，甚至积极掩饰自己的身份。本来面对的就是五条悟的脸，伏黑惠有时甚至会觉得他亲切，虽然没有完全放下防备，连说话的语气都随意起来。

 

所以当五条像现在这样做出这种意料之外的行动的时候，伏黑惠反而感到更加慌乱，因为他突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五条在想些什么，他做这件事的动机，目的，是否有恶意，是否会对五条悟归来产生不好的影响，这些统统裹在一团迷雾中。

 

五条非常了解他，他可以通过五条悟对他展示的残缺的记忆，从周围人的说话方式相处方式，从与他进行的巧妙对话中拼凑出伏黑惠这个人的模样。但他对自己的一切都讳莫如深，在这个无人知道他的时代，他就是一个孤独的鬼魂。伏黑惠基本没有渠道了解到五条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猜测他的行为基础几乎全部来自五条悟，但即使他们两个人有相似之处，也不是同一个人。

 

他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现在除了一张纸条以外别无线索，伏黑惠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有关花的对话，有关花的对话。

 

没有花，也没有你。

 

他为什么要去赏花？

 

伏黑惠想起昨晚，五条看到瓷盒里的玉簪之后，短暂的情绪外露，绝对没有任何伪装，所以伏黑惠才能窥见他与禅院家主的秘密往事。他曾于禅院家主一起赏花？而现在呢？早已经物是人非的百年之后，他要去赏何处的花，去见何处的人？

 

见一个已经逝去的灵魂，需要什么？

 

伏黑惠突然后背发凉，命轮盘在五条身上。

 

这件事情他早有推测，最开始命轮盘消失他的确惊慌了一阵，特级咒物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搜索废墟的时候他渐渐想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在场的只有他和五条，既然他没有拿，那么命轮盘只有可能被五条拿走，在那片黑灯瞎火的环境下，他的注意力又不在命轮盘上，五条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收入囊中。他不会真以为自己信了他那句命轮盘会隐身吧？

 

他没有戳穿这件事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知道五条拿命轮盘的目的，贸然行动只会使他们的处境变得微妙，他当时的希望是让五条能在他视线范围内活动，为此他必须稍微争取他的信任。

 

现在想来，自己简直是放了一个定时炸弹在五条身上！

 

他十有八九要把禅院家主的灵魂拉扯出来？但他昨晚不是说自己是接近于禅院家主灵魂的存在？这是怎么回事……

 

伏黑惠的脑子快炸了，他拍拍自己的脸，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五条，不找到他就什么事都无法明了。

 

但是如何……

 

伏黑惠看向垃圾桶里被他捏碎的小纸片，为什么又要留下纸条呢？没有他的妨碍，他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要特意告知他呢？

 

……他想让他知道。

 

伏黑惠捻起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仔细一看，那上面粘着一条不易察觉的咒力残秽。

 

五条靠在树的枝干上，现在不是花季，樱花树和普通的树一样，缀满绿色的叶片，风吹过来，响起一片簌簌声。

 

闭上眼睛，鼻尖尽是草木的味道，好像回到那片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小树林。

 

他临走的时候伏黑惠睡得很安稳，一点防备都没有。

 

让他想起禅院惠曾经睡在他旁边，即使关系破裂，痛苦缠身，睡着的时候眉头紧锁，却仍然信任着他不会杀他。

 

只是伏黑惠信任的不是他，而是沉在体内的另外一个人。

 

他彻夜未眠，玉簪勾起回忆，而心被那三个字搅得翻天覆地，抑制不住的感情从心口的大洞漏出。

 

既然要藏，为什么不藏得彻底，一把火烧了，那些情与事不就随着烟尘而去，连影子都不会剩下。

 

你到死都无法放下过去，我笑不了你，因为我也是如此。

 

在禅院惠动用命轮盘那一刻，五条便已知后果，五条家代代相传的咒物，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命轮盘的秘密，他把命轮盘给他，互相折磨几十年，两个人的身心都残破不堪，若是他想，便一切随他。他默许了一切的发生，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禅院惠竟用自己的灵魂作祭品封印他。

 

他的意识沉在灵魂的底部，跟着这世间轮回往复，他无法得知外界的事情，只是灵魂产生强烈情感波动之时，会透过封印传给他。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破除封印不是难事，一个灵魂的代价，并不能产生多么强大的束缚，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生时全力拔除诅咒，身负重责，他天性自由，没有人能让他选择这条道路，他自认无愧于自己的选择。唯一的失算便是禅院惠。

 

想来上天给予他强大的实力，势必给予他超脱的人格，不然人活太累，必然痛苦。只是他遇到禅院惠，心未飞升就已坠落人间，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从此他的心里生出不会冷的热泉，却因此饱受折磨。禅院惠三个字化为他人心的根基，给予他无边爱恨。

 

可谁知爱留下了，恨却跟着时光流走了。

 

现在若要他去回忆前尘往事，那后半生的痛苦仿佛是陈旧的书页，发黄发烂，辨不清画面。他能想起的却无非是孩童时的相遇，初见术式的喜悦，樱花飘落下的吻，如影随形的幸福，至多还有一句互不相欠，其余尽是一些美好的事情。

 

那封印机缘巧合之下松动，他顺势占据肉体，他知他灵魂囚禁在命轮盘中，初次见面却还是一时恍惚，觉得那人是不是重归轮回，再获新生，他不禁去试探，六眼通透也不是好事，一点细微的差别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命轮盘明晃晃地挂在那儿，昭示着现实。

 

他鬼使神差地取走命轮盘，百年的消磨，灵魂的存续是否无人能知，他本无心再见，只是他看那轮盘时，觉得心痒难耐，只得将它取走。

 

这个时代很不一样，咒术师们的联系不像他们那样浅薄，甚至在他们之间常常产生坚不可破的羁绊。这个身体的主人，五条悟也是如此。他与他既相似又不同，但五条悟有一个孤独的童年，他幼时没有朋友，性子比他还要乖张。

 

后来上了高专，他拥有了伙伴，变了很多，能力大幅度提升，思想发生转变，只是后来挚友背叛，他受到很大的打击，心破了一个大洞，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迷茫。

 

但是这个洞被谁填满了呢？记忆在这里出现了空缺，但这并不难猜。面前这个黑发青年，他们的关系亲密可见一斑，却独独把他藏了起来，他不想让人碰到他的珍宝。明明不管实力还是性格都滴水不漏，唯独在这一点上明白的过分，赤裸裸的独占欲暴露无遗。

 

他有很多学生，与许多人产生联系，牵着他生命的线不止一根。但他却只有一个爱人，只有一个执线人。

 

他的人生从遇到伏黑惠那一刻开始便展开了新的篇章，从那个还未成熟的小孩身上伸展出无限美好的明天。他们的生命同样有着血与痛苦，死亡与悲伤，但他们的心从未远离，反而因此更加贴近。破除命运的痛苦，如此才迎来现在的幸福，从今往后也会这样走下去吧。

 

禅院惠希望他能过这样的人生吧。他想拉禅院惠出苦海，将命轮盘给予他；禅院惠同样想拉他出苦海，因此送他灵魂再入轮回。

 

只是禅院惠不知道，他越是体会现在生活多么美好，就越是经常想起他。想到他小时候会笑得像兔子，害羞的时候像樱花，接吻的时候脸红似晚霞，流泪的时候像晨霜……这个世界再多美好，没有禅院惠，便不是他的人生，然后一切都黯然失色。

 

五条悟有伏黑惠，而他要的却是禅院惠。

 

一句「ごめんね」（对不起）攻破他所有的欺骗与伪装，他故作洒脱，其实也不过是被爱束缚的凡人。

这莫非是你的诅咒吗？他几乎要忍俊不禁。

他无意破坏两个后代现在的生活，只是真的很想很想，再见他一面，让他再入轮回，而不是困于命轮盘。

被献祭的灵魂的确无法归来，除非有人愿意以自己的灵魂作抵替换，命轮盘是公平的咒物。

 

 

伏黑惠放下手机，看向靠坐在树上的五条，对方眼睛闭着，似在假寐。

 

“五条大人。”

 

“第一次，便是在樱花树下。” 五条站在树枝上，抚摸粗糙的树干。

 

“你想做什么？”

 

“呵呵，放心，不是什么坏事。”

 

五条拿出命轮盘，上面的指针正正指向一个名字：禅院惠。

 

禅院家主的名字和他的名字竟是相同的字！伏黑惠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命轮盘便开始发出金光，指针开始缓缓转动。

 

伏黑惠还未动作，便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从他的身体内部响起：“抱歉，请把身体借我一用，不会害你。”

 

“什——”他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内而生，强行将他剥离肉身，“你是谁？”

 

“禅院惠。”对方简短地抛出一个名字。

 

禅院惠迅速开始跑动，伏黑惠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结印

 

他震惊地看着那个手影姿态。禅院惠嘴里吐出一个词：“大蛇。”

 

怎么可能？大蛇早在几年前就已被破坏，事到如今……

 

禅院惠眨眼间便已经跑到树下，大蛇自翻涌的影子而生，头顶着他的身体冲向云霄，将他送至那个人的对面。

 

命轮盘指针转一周，代表契约成立，此时指针已行至三分之一，禅院惠狠狠瞪一眼五条深海蓝的眼睛，冷静的姿态全失，百年未见，第一想法竟是要骂他笨蛋，他一手去抓那命轮盘，却不料灵魂还未完全脱出的五条抓住他的手，掌心炽热如烙铁。

 

禅院惠一愣，五条手上用力，将他拉入怀中，然后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一秒钟，两个身体，四个灵魂，心里皆是一震。

 

五条：终于见到你了。

 

禅院惠：？

 

伏黑惠：悟的身体吻了我的身体，但那不是悟这也不是我，所以到底是谁吻了谁？

 

五条悟：你在对我家惠的身体做些什么！

TBC

NOTE：突然发现已经是完结倒计时了！不出意外下一章就能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