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林间沐阳

NOTE：非典型双家主，百年前的五条家主被降灵到五条悟身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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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你喜欢吗？”五条悟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个少年，朝着刚刚有一丝咒力波动的位置，轻声说道，“这段回忆。”

 

空气很安静，声音似乎被吞噬了一样，花瓣在空中打着小小的旋，像粉色的雾气。

 

五条悟沉默着，他的感觉不会错，只是对方愿不愿意现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赌他会出来。回忆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像一场无声的电影，未来的五条家主搂着禅院家主，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不时地耳语两句，仿佛生来就是情人一般自然。

 

“喜欢。”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透明的空气中飘出来，一个人影渐渐从透明变得清晰，黑如墨的头发，成年男性中也属高挑的身形，身着漆黑的和服，其上一点装饰都没有，几乎要与影子融为一体，但面色却苍白如冰川，眼尾一扫，只有寒意，“非常喜欢。”

 

他转身面向五条悟，清冷的面容，吐出的话语却异常轻柔，充满着倾诉爱意的柔情。

 

禅院家主，却与回忆世界里那个笑起来眼里有光的孩子判若两人。

 

这里是五条悟的身体里，禅院家主为什么会在这里？当初降下的灵魂难道不只五条家主？可是代价呢？是谁支付了降下禅院家主灵魂的代价？

 

就算是五条悟也难以把握这些问题的答案，他的确能在这片虚幻的世界里揪出另外一个人的咒力，却无法解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你的记忆？”他摸不清禅院惠在此的意义，又因对方有着与伏黑惠极其相似的气息，不禁放轻了语气。

 

“有一部分是。”禅院惠平静地说，“你现在看的这一段是我的回忆。”末了，他略微勾起嘴角，“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的，毕竟他的灵魂在这里。”

 

“你的灵魂不在这里吗？”五条悟问，如果在这里的不是禅院惠的灵魂，那是什么？

 

“我早已献出我的灵魂。”禅院惠转头看向樱花树下亲昵的两个少年，“现在只是一缕残魂罢了。”

 

现在的鬼魂怎么都神神叨叨的，五条悟身体被禁锢动弹不得，要不然他真想走上前去猛摇禅院惠的身体，让他不要说鬼话。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换了个问题。

 

“他的灵魂没有拒绝我。”禅院惠说，“所以我进来了。”

 

没有拒绝？进来了？所以禅院惠原本是在外面的某个地方，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进入了五条悟的身体乃至灵魂？五条悟觉得自己越和他说话，不解的事情就越多，他有点烦躁，但手脚动弹不得，语气也不由得更冷几分。

 

“我的灵魂倒是拒绝你。”五条悟毫不留情地说，他被这两个家主大人害得不轻，先是失去了肉体，然后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被囚禁在这个记忆的世界，不知道过了几天，也不知道外面惠的情况。虽然他的确免费观看了一场美好的爱情故事，还是心有不爽，即使面对一张酷似伏黑惠的脸，他也拿不出什么好脾气。

 

禅院惠闻言也不意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五条悟：“他的灵魂就是你的灵魂。”

 

“意义不明。”

 

“你继续看便是。”禅院惠不再看五条悟，他的眼里空空如也，虽然先前说了喜欢，但他看着这些画面的时候眼里并无欣喜，仿佛在观看一场与他无关的电影，即使其中的主演之一便是他自己。

 

“把我关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虽然现在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的关系尚好，但史册告诉五条悟，他们最终分道扬镳走上同归于尽的道路。没有爱更扭曲的诅咒，由爱生恨，禅院惠对五条家主的感情绝不是单一句爱或是恨可以概括的。

 

“只是补偿罢了。”禅院惠轻轻叹道，“他留在人间的日子不多，再过几日，想必你就可以挣脱束缚了吧。”

 

这是不想他去妨碍五条家主在现世的生活。他就不怕这个看起来疯疯的五条家主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吗？

 

“一缕残魂也会有私情吗？”五条悟突然觉得禅院惠悲哀，即使身死还被往生的情所束缚。

 

“私情？”禅院惠眨眨眼睛，似乎突然没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而后抬手扶额，嘴角硬是拉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说得对，就是私情。”

 

眼前的场景快速变换，自那樱花树下的一吻后，两个家主仿佛进入了蜜月期一般，五条家主和五条悟一样嗜甜，他们就偷偷在大街小巷里寻觅各种甜食，禅院家主喜欢动物，他们便在山林里奔跑嬉戏。他们互相切磋咒术技巧，在所有合适的时间地点接吻，会在宁静的夜晚做/爱。表面上他们乐于装作陌不相识，可一到无人处他们便不会再忍耐滚作一团。

 

好像再寻常不过的一对爱人。

 

“现在想来，那段日子似乎透支了我一生的幸福。”那些回忆最后定格在两位家主一起走在夕阳下的背影上。

 

然后画面一转，夜色黑沉，月隐云后，五条家主倒在神社之前，脖子上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流淌，如汩汩河流。

 

 

“五条大人，请不要迟到。”伏黑惠催促着老大不小还赖床的家主大人起床。

 

这位祖宗不知是被人伺候惯了还是天生如此，不管伏黑惠表现得有多么不爽，他都是我行我素的样子。

 

“老师是我，让那群小崽子等等也无妨。”五条比五条悟还要正义凛然地表达自己不愿意准时到的想法，“而且悟平时也不会准时到啊，我要是准时到了不是更显可疑吗？”

 

伏黑惠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平时不准时到的人突然准时到了确实让人觉得很可疑。

 

“五条大人，您知道老师该做些什么吗？”

 

昨晚伏黑惠告诉五条他需要去高专授课的时候，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淡定地仿佛这是他的日常一样，这让伏黑惠忽视了五条在百年之前是没有当过老师这一事实。

 

这时候临到关头，他又有些担心起来，他不能跟着五条去上课，虽然他们的关系在高专基本人尽皆知，但他们公私分明，在授课期间会尽量减少一齐出现的频率，太粘乎了反而令人起疑。

 

“大概知道。”五条随意地答道，“放心，答应你不惹事。”

 

你还有你会惹事的自觉啊，伏黑惠无奈叹口气，看护这位大人就如同走钢丝，五条情绪难以捉摸，再加上他不了解这个人，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脑袋的思考量一下倍增，心也比平时劳累。

 

“怎么？我有骗过你吗？”五条挑眉，似乎在不满他叹气。

 

问题是我连你说过多少真话都不知道，伏黑惠心说，但他表面上还是摇摇头：“没什么，那就拜托五条大人了。”

 

把老祖宗送进高专，伏黑惠看了下时间，他今天接了一个拔除咒灵的短程任务，虽然拜托夜蛾校长给五条报了假，但他自己是没办法连续休假的，两个特级术师同时休假，会给别的咒术师造成巨大的压力。

 

速战速决。伏黑惠到达任务地点，调查，定位，拔除，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确认周围安全之后，伏黑惠收了式神，就往高专赶去。

 

在高专门口他偶然碰到了许久没见到的虎杖悠仁，对方笑着走上前打招呼：“哟，伏黑，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虎杖。”看到虎杖他心情好了一点，“出差顺利吗？”

 

“哈哈哈，地点有些难找啦，不过还是挺顺利的。”虎杖拍拍他的肩膀，“伏黑呢？听说五条老师请假七天？伊地知先生可愁死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伏黑惠垂下眼睫毛，这件事要让虎杖知道吗？事到如今，他不太想把虎杖牵扯进御三家的事情里，前几年的事件里御三家对虎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他又不想欺瞒对方，“但是已经快解决了。”

 

“哦！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虎杖悠仁看出伏黑惠情绪有点不对，虽然对方掩藏得很好，但他能隐隐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点……想念？伏黑惠能想念谁？五条老师？可五条老师不是请假了？他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五条老师和伏黑终于要去度蜜月了，可如今看来又不是这么回事，伏黑身上没有什么快乐的感觉，反而有一点疲惫，但既然对方目前不想告诉他，他也不会深究，伏黑不是曾经那个只会一个人承担的少年了，“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一定一定要让我们知道哦！我和钉崎还有大家，都会帮你的~”

 

虎杖一番话说得伏黑惠心里暖暖的，他点头：“嗯。”然后拍拍虎杖的肩膀，“任务辛苦了，要去休息吗？”

 

“是啊。”虎杖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再见。”

 

伏黑惠送走了虎杖悠仁，走向今天五条的上课地点。

 

“五条老师今天感觉有点奇怪，你们不觉得吗？”学生们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是有点，只迟到了两分钟。”

 

“上课前没有玩大喜利。”

 

“过程也很正常，竟然直接指出我的错误，而且关键是！”学生之一有点激动起来，“他上课一句都没有提伏黑老师！”

 

旁边几个人小鸡啄米一样纷纷点头：“明明平时巴不得闪瞎我们！”

 

“什么惠以前啊，惠做这个的时候啊……”一个人开始伸出手指数五条老师曾经的虐狗行为。

 

“他们不会吵架了吧？”一个人提出。

 

“不会吧。”另一个人反驳，“五条老师看起来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他们要是吵架了，他的低气压会把方圆十里的诅咒吓死吧。”

 

“说的也是……”

 

“说话的感觉也很普通。”

 

“普通地让人火大呢。”

 

“所以他只是今天忘了吧？”

 

……

 

五条悟平时在学生面前是什么形象，伏黑惠虽然早有推测，但听到学生的这段对话，他不免心情复杂。但关键的五条去了哪里呢？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地走向学生们。

 

闲聊的主角之一突然出现在面前，学生们像做了坏事的小鸡崽瞬间闭嘴，眼神飘移，他们其实也没有说哪位老师的坏话，只是伏黑老师现在心情看起来不太明快。

 

果然是吵架了吧？他们的心还没放弃八卦。

 

“你们五条老师去哪了？”

 

看吧，也不叫悟了，果然是吵架了。

 

“他被硝子老师叫走了。”学生A举手。

 

“知道了。”伏黑惠点头，张口想就刚刚学生的对话给五条悟辩护几句，但思来想去他们说的也都是事实，根本无从辩解，最后只好作罢，往医务室走去。

 

他不知道就通过这么两句话，学生们脑补出了一场怎样的大戏，话题变成了五条老师怎么把伏黑老师惹生气自己还一无所知。

 

伏黑惠终于找到他心心念念的老祖宗，对方正在高专的石头小道上晃晃悠悠，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他不懂这个人，有时锋芒毕露，有时温顺配合，行为诡谲，料不到他下一步会怎么做。伏黑惠最初觉得他不会乖乖归还身体，会在这世间大闹一场搅得咒术界不得安宁，但过了最初的那一晚后，他再没有透露出那股戾气，又像个享受花花世界的小公子了。

 

就像他昨晚坐在床边，盯着他买来的玉簪看了很久，仿佛时间的流动都停滞了一般，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眼里映着一点玉上反射的月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伏黑惠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伏黑惠朝他走去。

 

“硝子问我要不要去喝一杯。”五条第一句话就差点让伏黑惠一头栽倒。

 

他已经懒得想为什么五条总是能这么快适应角色，张口喊人的名字没有一点顾虑。

 

“你答应了？”

 

“嗯。”

 

“为什么啊？”

 

“拒绝不是很奇怪吗？”五条无辜地看着他，“而且我没干过这种事，有点好奇。”

 

“不行。”学生是一回事，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多年交情，相处久了肯定要露馅。

 

“为什么啊？”五条不甘示弱，两个人就在路上互瞪起来。

 

“你说好了不惹事，家主大人怎么能能食言？”

 

“我没有惹事，课我也好好上了。”五条义正言辞地说，一代家主沦落到如此境地，说出去要让人笑话了。

 

“总之不行。”

 

“……好吧。”

 

“你同意了？”

 

“不是你不让我去的？”五条挑眉。

 

但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伏黑惠都做好和他大战一场的准备了。

 

“没几天了。”五条突然说。

 

“什么？”

 

“和你相处还算开心。”五条带着五条悟的墨镜，深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伏黑惠的影子，他不太喜欢戴眼罩，说那东西贴着皮肤不太舒服，“所以就这样吧。”

 

看他这副样子，伏黑惠又有点愧疚了，现在倒显得是他在闹脾气了。

 

“但是我已经答应了，现在拒绝不好。”

 

“那你打算怎么办？”

 

“悟不喝酒吧。”

 

“嗯。”

 

“哦，那我有个好主意。”五条狐狸一样笑起来。

 

所以这就是他的好主意。伏黑惠肩上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五条家主，心里的苦能流出一条大河。

 

去之前五条信誓旦旦地和他说，悟不喝酒没人知道他的酒量，所以我假装喝一杯就装醉，惠把我带走就好啦~事实是他的确按照计划进行了，在几个人惊愕的目光下豪饮一大杯，然后倒在桌子上，留下伏黑惠尴尬地解释他拿错了杯子，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把五条大人扶了出去。

 

为了不影响术式的运转五条悟从不喝酒，伏黑惠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对酒的耐受度如何。

 

五条趴在他身上默不作声，都走出一段距离了，身子还是软软的，他有些担心，把对方掰起来一看，脸上染上酡红，眼神迷离，神情恍惚，醉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伏黑惠叹气，“五条大人，你没事吧？”

 

“嗯？”五条抬起眼皮看他，眼里一层雾气，找不到焦点，“我没事……”

 

您这副样子可不像没事。

 

不过原来悟是个一杯倒，伏黑惠心里偷笑，那个人总是在某些地方意外的不成熟。

 

“我……给你买了礼物。”五条突然笑起来，那个笑容很明媚，一点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能露出来的笑容，像个十五岁的少年，“看到好看的簪子……就想送给你。

 

伏黑惠一愣，这祖宗把他错认成了谁？前世情人？

 

五条裤子口袋里有个东西硌着他，他突然意识到那是昨天的玉簪，看了一整晚不够，还把它带在身上。

 

“但是……”五条声音落寞下去，笑容像凋零的樱花，迅速地消失了，眼神冷冽，仿佛又变回第一晚那个锋利的五条家主，“没有花……也没有你。”

TBC

五条悟不会喝酒，但五条家主其实是个酒王，灌不醉的那种，本想糊弄过去没想到栽了他自己都没想到。（都是私设……

是过渡章（我好苦手这种啊，所以更新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