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林间沐阳

NOTE：非典型双家主，百年前的五条家主被降灵到五条悟身上的故事。设定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后五年出来，脑花失败两面宿傩被封印，没有主要角色死亡。惠惠和悟都在高专当老师。五伏二人已交往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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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少爷~”

 

五条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后边的声音如影相随地跟上来。禅院惠和他的猫一起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就被五条拉住：“跟我走，惠。”

 

“什么？”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句傻乎乎的询问，那猫儿厌倦了这一起一落，从禅院惠的手里挣脱出来，喵喵叫着跑走了，“唉，小黑！”禅院惠舍不得猫，可五条抓着他的力道惊人，硬生生把他拖着跑动起来，木屐喀拉喀拉惊起一片尘土。

 

“有人在追我。”五条迎着风解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猫啊！禅院惠面无表情，他觉得这个五条家的小少爷每一次出现都要给他带来麻烦，尤其是他的衣服。

 

他心里不满，但其实没有多少不高兴，看着前面少年随着跑动上下晃动的一小截头发，感受着夏风从身旁掠过的清爽，反倒是觉得久违的快乐漫上心头。

 

“跟我来。”他说，加快速度，跑到五条的前面。

 

“唉？”这回五条被他的突然加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跑得比他还快，而且禅院惠对这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他熟练地穿插到各种不易察觉的小道里，若无其事跳到人家的庭院里抄近路，无视居民惊讶的眼神，表情那叫一个正义凛然，仿佛他到哪里，哪里就是他家一样。

 

有趣的孩子，五条跑着跑着嘴角不知不觉就挂上一个畅快的笑容，简直想在狂风中笑出声来，事实是他也这么做了，然后理所当然地喘不过气来。

 

禅院惠无奈地停下来：“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有点开心。”他露出一口白牙。

 

“哦。”禅院惠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掩饰一般揉了揉鼻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你真奇怪。”

 

五条自动无视对他不利的评价，而是直接问：“你为什么来城里？禅院家不是离这儿挺远的？”

 

“我和父亲来的，来城里买东西。”禅院惠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父亲？”

 

“嗯，不过一到城里我们就走散了。”

 

就把这么个小女孩丢在街上，就不怕人把她拐了去吗？这个父亲的心也真是大，禅院家的人都不管管吗？五条在心里给禅院家减了一分。

 

不过禅院惠对街道的熟悉程度和敏捷的动作，要抓到她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那你现在怎么办？”五条好意关心，这可是个好机会，借此机会和她拉近关系，运气好还能在她父亲那儿刷一波好感，虽然他对这个父亲的好感目前是负值。

 

“啊。”禅院惠奇怪为什么五条要一脸担忧，“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习惯了，我父亲总是这样。”

 

总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街上？真是糟糕的大人，五条在心里疯狂给这个父亲扣分。

 

“而且我曾经住在这里，对这附近很熟悉……”禅院惠不知道五条在心里批判他的父亲，还在默默维护爸爸。

 

“你以前住在这里？”五条一激灵，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问不到有关禅院惠情报的原因，然后他又懊恼起自己明明经常在街上，却从来没有发现禅院惠。

 

“嗯，时间不长。”禅院惠没有多加解释的打算。他有点想走了，五条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接下来还有几件事要完成，没有时间一直在这聊天，但是他也不想就此分别。

 

禅院惠看看五条亮晶晶的眼睛，今天太阳高照，他的眼睛如同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可以隐隐看到其中有一点期许。禅院惠没有朋友，这个他昨天才刚刚遇见，今天又因为机缘巧合撞见的人，是他短短生命里除了父母之外唯一让他感到有些许亲近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话音刚落，五条就冲上来抱了他一下，说：“好！”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么喜欢拥抱呢？禅院惠满头问号，今天天气这么热，人的体温蒸出一团又一团的热气，身上黏黏腻腻得很不舒服，但是五条却是乐在其中，不肯放手。

 

“放开我。”他轻轻拍对方的背。

 

“哦。”五条不情愿地放开手，“你要去哪？”

 

“首先……”禅院惠整整刚刚跑动弄乱的衣服，“先去看看我的狗和猫。”

 

“猫？刚刚不是……”五条回忆起刚刚遇见的时候，禅院惠手里确实抱着一只猫。

 

“还有别的。”禅院惠一本正经地说。

 

“有多少？”

 

“十只。”

 

“……”

 

五条和禅院惠并排在烈日下走着，看着她轻轻晃动的和服衣摆，觉得禅院家品味真是差，怎么能给女孩子穿这么朴素的和服呢，上面连一点图案都没有，单调得过分，下一次要不要送她和服呢？

 

他一边想一边跟着禅院惠走着，拜访了两只猫猫狗狗后，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她的父亲要和她分开行动了。禅院惠的猫猫狗狗躲藏于这个街的各个角落，天知道她是怎么准确地找到它们的。狗狗们很热情，一看到禅院惠就会扑上来，它们雨露均沾，也会友好地舔舔五条的手心。猫儿们就不同，它们总是谨慎地蹲在禅院惠的脚边，五条一靠近就露出锋利的爪牙，不过它们中的一些最后还是会愿意蹭蹭五条的小腿。

 

“你养着它们吗？”他问一脸幸福地摸着毛茸茸脑袋的禅院惠。

 

“不是。”禅院惠抬头，他表情平静，眼底却有笑意，“它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

 

“嗯，我们经常搬家，所以我没有朋友。”他垂下睫毛，神情有些许落寞。

 

“我也没朋友。”五条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他们都是一群胆小鬼。”

 

“胆小鬼？”这和你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

 

“你怕我吗？”五条双手放在禅院惠的肩膀上。

 

“我为什么要怕你？”对于一个初次见面就是从天而降狼狈地摔到地面上的人，禅院惠着实想不到有什么害怕的理由。

 

“我的眼睛不可怕吗？”他是天生六眼，力量产生落差；他是未来的五条家主，地位产生距离。

 

“不。”禅院惠摇头，“你的眼睛很……美。”

 

“嗯哼。”五条乍然听到这话，一下就得意起来，“不愧是你。”

 

“哈？”

 

“从今以后，我来做你朋友。”先从朋友开始也不错，凡事都要循循渐进嘛，五条自得地想。

 

禅院惠一头雾水就被朋友宣言了，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五条突然就高兴就起来，但他还挺乐意自己交到一个朋友，虽然这个人曾经被评价为骄慢的小鬼，性格也的确不怎么样，“好。”他自然地伸出手，对方也自然地握住他的手。

 

“你们为什么经常搬家？”五条抱着禅院惠的一只狗问道，这是他们需要拜访的最后一只狗，他通体黑色，眼神锐利，但性格温和，对刚刚见面的五条也很宽容。

 

“自从我出生后，我妈妈身体就一直不好……”禅院惠拿着一根树枝在土地上画画，“父亲带着我们到处求医。”

 

“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不太清楚。”禅院惠画了一只狗，“和诅咒相关吧，我和父亲都能看见诅咒，但妈妈似乎看不到。”

 

“你妈妈她……”五条欲言又止。

 

“在禅院家。”禅院惠这回主动解释道，“我们在这座城里住了一段时间，就有一群自称是禅院家咒术师的人找上门来。”

 

她在那之前都不在禅院家，这也可以理解，他的父亲是怎么回事，是禅院家的人却主动于家族脱离？还是被放逐了？这下为什么又要找他们回来？五条心中一连冒出好几个疑问。

 

“父亲差点和他们打起来。”禅院惠皱着眉埋怨说，“他总是这样，性格很糟糕。”

 

“但是后来，他们说可以帮助我们给妈妈更好的治疗环境，条件是我回到禅院家。”禅院惠拿着那根木棒在地上画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和一个温温柔柔的女人，“父亲一开始不同意，但是他很爱妈妈，我们都希望妈妈能好起来。”

 

“所以你们就答应了？”

 

“嗯。父亲说他要和我们一起回去。”禅院惠又在地上画了一只面瘫猫，“所以我们就这样了。”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禅院家那群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我父亲很凶的。”禅院惠作了个鬼脸，“他有时候像鬼一样。”

 

“哦。”五条觉得这位父亲大人的形象飘忽不定，“你怕他吗？”

 

“我才不怕他，”禅院惠露出自己的小胳膊，眼睛亮亮的，“我以后不会输给他的。”

 

他白嫩的胳膊在阳光极为扎眼，五条突然生出奇妙的斗争心：“我以后也会很强的！”

 

“嗯？”禅院惠疑惑，这五条家的小少爷说话怎么跳跃。

 

“所以也看着我吧。”五条说。

 

“为什么……”禅院惠看着五条脸又沉下来，明摆着要不高兴了。啊，麻烦。他敷衍地点头：“好。”

 

“嘿嘿。”五条觉得自己赢了，“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买药。”

 

禅院惠业务熟练，不一会儿他们就买好了药，在街上闲逛起来。禅院惠突然停住脚步，被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吸引住了目光。他拿起一个带花的玉簪子，眼里闪光，嘴里喃喃说道：“这个妈妈会喜欢吗……”

 

“要买吗？“五条凑上来问道。

 

“不。”禅院惠把簪子放回去，“今天只带了买药的钱，而且这看起来很贵……”

 

“我给你买。”五条抓住他放回去的那支簪子。

 

“唉？”

 

“礼物。”

 

“什么礼物？”禅院惠懵了。

 

“给朋友的礼物。”五条说，往店主那跑去，禅院惠想阻止他却只抓到一阵风。

 

他真的摸不清五条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行动力很强，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让人猝不及防。

 

“给。”

 

五条把带花的玉簪子塞到他手里，容不得他拒绝的样子。禅院惠只得半推半就收下了，心里默默在人情帐上记上一笔。

 

但是事情似乎还没完，五条竟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踌躇了一会，拿出另一支簪子，只是朴素地缀着绿宝石，但颜色清澈圆润，雕花细致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清了清嗓子：“送你。”

 

“送我？”禅院惠呆呆地重复。

 

“嗯，和你相配。”五条说这话的时候脸竟然有点红，眼睛期许地看着他。

 

这时候拒绝的话，他绝对会难过。明明才认识两天，禅院惠对这一点却极其肯定，他心头滴血，觉得这个人情要还上真的要付出一点代价了，但他不想他难过：“谢谢……但是我可能用不上……”

 

“你可以用上的，肯定很好看！”五条急切地说。

 

“可是……”禅院惠歪了歪头，“男孩子不用簪子扎头发。”

 

“……男孩子？”五条瞳孔地震。

 

“嗯。你们家的男孩子也会用簪子吗？”禅院惠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呆住了，一副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静静围观小孩子胡闹的五条悟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小小五条家主的震惊脸实在过于有趣，三观受到冲击一时无法接受，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手不由地僵在空气中，身体还微微颤抖。

 

“怎么了？”五条突然不动了，禅院惠有点担心，他不会中暑了吧？

 

五条听到问话，回过神来，禅院惠关切的目光直直射入他的双眼，是男的是女的有什么关系？禅院惠还是禅院惠，他还是喜欢。

 

而且误解了人家是自己不对，他举着那支簪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惠，你在干什么，东西买好了就回去吧！”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啊，是父亲！他来找我了。”禅院惠听到声音回头，“五条君你没事吧？”

 

“我没事……”五条虚弱地回答，他打定主意，一手把簪子塞进禅院惠手里，“你快走吧。”

 

那边禅院惠的爸爸远处招呼他：“惠！回去了！”

 

“嗯，那再见。”禅院惠左手抓着两只簪子，右手提着一袋药，往一个扎高马尾的高大男人方向跑去。那男人流海有点长，挡着脸，看不清面容。五条这会也没有注意力去看男人的脸，他看着禅院惠跑过去，那男人就顺手接过他手上的药，另一只拉起禅院惠的手，也没有看五条的方向，转身拉着小孩的手就走了。

 

五条没有注意，但五条悟却觉得那个男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他感觉不到他身上一点咒力的流动，天与咒缚之身。还有那惹人生厌的嘴角上挑的弧度，懒惰的走路姿势，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起那个曾经一度至他于死地的男人。

 

 

“簪子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

 

“哪里的朋友？”

 

“是五条家的小少爷。”

 

男人嗤笑一声：“那个骄慢的小鬼？”

 

“他不骄慢，他是个好人。”禅院惠给朋友辩护。

 

“我看他不安好心。”

 

这话让禅院惠不高兴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这就不高兴了？幼稚的小鬼。”

 

“不许你诋毁我朋友！”禅院惠气鼓鼓地说。

 

“你还会用诋毁这么高级的词，在禅院家学了不少啊。”男人哈哈笑起来，“但是啊，他送你簪子？”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是想追求你吧。”

 

“什么？”

 

“呵呵，这小鬼眼光倒是不错。”男人摸了摸下巴，“但还是太嫩。簪子给我。”

 

“不给。”禅院惠紧紧抓着那两支簪子。

 

“给我。”男人张牙舞爪地朝小孩扑过去。

 

“不给不给。”禅院惠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去。

 

夕阳投在这两父子身上，照出他们脸上的笑容。

TBC

NOTE：下章回现代啦~前世的故事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