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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campinghood

【五伏】命轮 13

NOTE:非典型双家主,百年前的五条家主被降灵到五条悟身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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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对于禅院惠而言,那天本是值得期待的日子。

 

天气有点冷,草木上结着薄薄的一层霜,太阳出得很早,天光大亮,软软地铺在雪上,像金色透明的毛毯。

 

父亲昨晚回到家中,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事,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禅院惠却是早已习惯,他们没有来到禅院家之前父亲就经常不在家,而自从他们来到禅院家,父亲在家的日子更是大幅减少,常常是十几日都见不到人影,留下他和妈妈在家中。

 

他明白父亲在禅院家处处受制约,家里的人提到他时都是一副嫌恶的表情,根本不把他当同族人看待。父亲倒是不在意这些事情,他总是那样,毫不在意的样子。禅院家的人交给他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任务,他不是禅院家的影子却要活在禅院家的黑暗里。

 

这种现象在他觉醒术式之后没有遏制,反而愈演愈烈。

 

他们想要减少我与父亲的联系,因为咒术血统高贵的禅院家不需要没有咒力的父亲。

 

禅院惠怨恨禅院家,但他不得不依附禅院家,它给他们提供住处,为妈妈提供最好的治疗条件,他们曾经有些窘迫的生活不复存在。他不喜欢这里压抑的环境,小时候他成天期望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这样他们就能离开这里,即使困难一点也没有关系,他喜欢只有他们三个人的生活。

 

可是后来,他认识了五条家的小少爷,生活有了新的期待。他觉醒了咒力,每天都在变强,如果他一直进步,成为了禅院家主,他就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亲人,喜欢的人,温柔的人,善良的人,如果自己进入地狱就能让他们永在天堂,他会欣然接受。

 

拔除诅咒的日子总是痛苦,像沉在无尽的泥沼里,负面情绪像虫子一样在神经上抓挠,他会想各种美好的事情让自己穿过黑暗。

 

啊,期盼,有期盼是好事,让他觉得未来会变得很好。

 

今天本该也是如此,父亲难得在家,他便邀请父亲随他去城里。他不知道五条什么时候会来,也许是晚上,他和他都喜欢夜晚,黑暗是很好的保护色,保护他们短暂地从家族的姓氏中逃离,然后两个人可以难得黏糊一阵,可以做很多开心的事情。

 

他为了今天超额完成了许多任务,换得一日空闲。

 

父亲答应了他,却在城门外停住说在这等他回来,让他好好逛逛,不要焦急。他奇怪父亲的突然体贴,平时父亲对他谈不上爱护,只有作弄他的时候显得兴致勃勃。也许是因为他又有什么坏主意了,禅院惠心想,瞒着我偷偷干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他没有因为想要戳穿父亲暗戳戳的小阴谋而早早跑回去,他也许就永远不会知道是谁杀了他的父亲,也许他就能怀着满满的仇恨生机勃勃地活在世界上,也许他会剑走偏锋,但有人会拉住他失控的心,会让那些仇恨消弭于时间中,然后未来会再次变得美好可期,即使是在这样的地狱里,也会有人与他相伴。

 

他抱着糕点往回跑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四周静得过分,空寂如深海。

 

然后是突然的爆炸声,是父亲等他的方向。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有诅咒?不过父亲很强,应该不需要担心吧。

 

但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急急忙忙在雪地上奔跑起来,又一声爆响,声音离他很近了,他越过几颗高大的雪松,然后看见了。

 

血,父亲,五条。

 

他一时难以将这三个词联系在一起。他喊父亲,没有回应,他喊五条,只是沉默。

 

他不管不顾地狂奔起来,什么冷静,什么理智此刻都离他远去,他颤抖着去探父亲的脉搏。

 

确认死亡,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却渴望着永恒,痛苦也好忐忑也罢,只要不被否认,就有希望。

 

可是现实总是给予他肯定。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后干了什么,那些情感过于浓烈,是愤怒,是怨恨,是不相信,是浓稠如血液的爱意,是痛苦的荆棘,缠上他的心他的身,让他无法呼吸,让他无法思考。

 

“是我……杀了他。”

 

为什么你不愿意欺骗我,只要你说不是你,不管怎么样我都选择相信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实总是给予我肯定。

 

让我无法逃离。

 

他哭的时间不长,因为枯死的心脏流不出太多的眼泪,他撑起身体,呕出一口鲜血,撒在五条衣服已经干涸的血上,像二次浸染的劣质颜料。

 

五条手抬到半空中,手指绷紧又松开,终究是没有揩去他嘴边的血迹。

 

禅院惠没有什么真实感,颠颠倒倒地站起来,又回到父亲的身边,扛起那残破不堪的身躯,他得回去,不管怎么样,他得回去。

 

“惠……”五条的声音飘在空气里,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他离他好远。

 

他无法恨他,更无法杀死他。

 

曾经他一见他脑海中尽是美好的回忆,这些曾经像羽毛一样柔和的东西统统变成了利刃。

 

如今他一看他,心如刀绞。

 

“……暂时,不要见面了。”禅院惠惊讶于自己干哑的喉咙还能吐出完成的句子,他没有转身,他害怕自己若是转身,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背着他死去的父亲,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禅院家走去。

 

禅院家不愿意让他进家门,他们否认父亲是禅院家的人。明明今天早上父亲还在这个家中,还懒懒地笑着答应他去城里,不过数个小时,他就死去,被家族拒绝。

 

禅院惠觉得口中腥甜,自己用力过猛,竟是又把舌头咬出了血。

 

他没理那些人,转身就走,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看见,什么都不想听见,他想一把火烧了这个世界,然后自己像个疯子一样站在火舌里,看着一切都燃成灰烬,他才能感到畅快一点,说不定还会笑出声音。

 

可是不行,可是不行。

 

他跌倒在雪地上。

 

他想起躺在床上的母亲,早上微笑着和他们告别,让他们早点回来玩得开心。他想起五条跟他说去参拜时的情景,深海里亮起星星,多么好看。他想起几年前樱花树下,他们初次接吻,唇齿间尽是花香。他想起父亲曾经在他未知世事的时候打趣他有个男孩想要追求他。他想起他刚刚来到禅院家时,孤独得只能待在小树林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改变了他苦闷的人生。

 

然后他想起那鲜红的衣襟,染血的白衣,想起那张脸,混杂着他在人世间体会到的所有感情,多么悲痛,多么复杂,多么难以理解。

 

“哈哈哈。”他笑起来,声音好大,震耳欲聋,重重地砸在雪地上。

 

雪地好冷,冷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在一处随意的地方埋葬了父亲,回到了禅院家。

 

他没有告诉母亲今天发生的一切,只道父亲有紧急任务出了远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为什么是父亲?为什么是五条?为什么五条要杀父亲?

 

他的思维在经过痛苦的混沌之后迅速清醒,深夜他躺在床上,回忆起五条衣上的血痕,脖颈处异常地多,不像战斗时染上的别人的鲜血,更像是他自己曾经被割喉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禅院惠强迫自己思考这些问题,勉强从浓郁的情感漩涡中扒出一丝理智。

 

而且父亲早上的行为也很诡异,平时他一般不会拒绝进到城中,为什么是今早,为什么偏偏是今早,他有所察觉吗?他为什么有所察觉?

 

是父亲将五条割喉?割喉后的人如何活下来?治愈?反转术式?

 

为什么是父亲?父亲为什么要去……

 

禅院惠猛地被褥上坐起来。

 

禅院家,只有禅院家的人能命令父亲。

 

全都杀死。他全身咒力爆起,身下影子像沸腾的岩浆。禅院惠手摸出枕头底下冰凉的玉簪,凉意像清泉,他想,不能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一个月后。五条家的少主正式成为家主。

 

那日酒会极其盛大,所有知名的咒术师都应邀参加酒会,其中自然也包括禅院惠。

 

这一个月,禅院惠频繁地接受拔除诅咒的任务,专门挑选时间长,地点远的诅咒进行,暗地里却偷偷调查那日的事情。禅院家的人都纷纷夸赞他越来越有家主的样子,在咒术界的名气越来越响。他们害死了我的父亲,却要来对我谄媚,禅院惠只觉得这些人的嘴脸令他作呕。

 

他刻意地避开了和五条接触的所有可能。

 

酒会上他避无可避,身为禅院家的少主,他在礼仪上也得去为他庆祝。

 

明面上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是什么关系,只当他们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优秀咒术师,勉强谈得上一句同伴,但五条家与禅院家不和的关系却是众人皆知,大家理所当然地会认为两位少主之间恐怕也是火花四溅。

 

五条看向他,一月不见,这张曾经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脸就显得如此陌生,禅院惠觉得心上梗刺,流出的尽是胆汁。

 

他平静地说道,声线平稳像背家规:“恭祝五条少主,不过现在已经是家主了呢。失敬失敬。”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杯,一饮而尽。

 

五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跟着举杯,将酒饮尽。

 

五条伸手,禅院惠对这个动作习惯至极,几乎要凑上前去让他揽住自己的肩膀,然后熟悉地耳语几句,这里是咒术界的酒会,是不被允许的公开场合,那又何妨。但是那手指触到他的那一刹那,他眼中浮现出父亲死灰的面容,雪上殷红的血痕,他触电一般后退一步,抬头看五条一眼,竟还能扯出一个假意的笑容:“抱歉,告辞。”

 

那日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度过,他看五条和幕府将军谈笑风生,看他在各类贵族中自由穿梭,饮酒作乐,好像那天的事情是一场梦境,过了今天,五条就会如以前和他所梦想的那样,和他一起走向美好的明天。

 

假的,假的

 

爱是什么,恨是什么,可笑,可笑,唯有诅咒,这个世界上唯有诅咒。

 

第二天。

 

轰动御三家的消息传来。

 

现任禅院家主被暗杀,年轻的禅院少主七日后即位。


TBC

这时候禅院惠的精神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这段剧情大概会比较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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