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林间沐阳

Summary：他就那么认真地看着你，把你包进翡翠色的海洋，所有的波涛为你而起，所有的浪静因你而生，你是他海上唯一的帆船，是他的此生唯一。

 

NOTE：众所周知伏黑甚尔是个小白脸，而伏黑惠有一个祖传小白脸异能，五条悟想试试真假。学生集体惠推，全程土味情话，纯搞笑别当真。小白脸的话纯属瞎扯，和广义上的小白脸有区别。

 

正文：

 

1、

 

“那个，伏黑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女孩鼓起勇气叫住了传闻中的本校最强不良。对方闻言转身，一双沉静的眼睛带点询问看向她。

 

“什么事？”伏黑惠看着面前脸红扑扑的小女生，仔细在脑中搜索一番，确认这是一个陌生人。

 

“我……”女孩的心脏咚咚跳着，她快要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张嘴深吸了好几口气，把自己从快要窒息的状态中拔出来，而对方只是静静地等她说话，女孩握紧拳头，竭尽全力地说，“我喜欢你！！”

 

“哎？”伏黑惠被突然尖利的女声惊到，又被内容震到。这是什么情况……他是被告白了吗？

 

“我知道伏黑同学不认识我，但我默默看着你很久了！”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那一句最难的我喜欢你说出口后，女孩的话开始流利起来，“虽然大家都说你是个凶狠的不良，但是我知道你打架是为了帮助受欺负的同学，我还看见过你给野猫喂食，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伏黑惠看着女孩低下的头，默默地听完她说完。这是个善良的姑娘，他心想，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我要好好拒绝她，不让她过于难受。

 

那么关键是怎么做？在沉默的一分钟里，伏黑惠高速运转的大脑用三十秒浮现出两个人。

 

姐姐津美纪曾经告诉过他：“惠，如果碰到不得不拒绝别人的时候，你一定要认真对待，诚意和歉意都是很重要的。”说这话的时候，津美纪握着他的手，她手上的温度透过相连的掌心传到伏黑惠的心里。

 

还有一个人，混账老爹，伏黑惠已经快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这时候他的混账话却突然冒了出来：“如何让女人开心？诀窍就是眼睛啊。”然后那双眼睛就深深刻在了伏黑惠的脑子里，男人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认真，看着他像看着他心尖的珍宝，好像他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好像他是他漆黑眼眸里唯一的光，然后他开口：“我，在乎你。”当然事后混账老爹就哈哈大笑起来，嘲笑他小小的儿子竟然信以为真。

 

伏黑惠皱眉，自己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老爹的脸老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唯独他说那话时的眼神像阴魂不散的鬼魂缠在他的心上。

 

伏黑惠花了十秒把老爹赶出自己的脑子，又不得不借鉴一点他的做法，因为事实是老爹那招百试不爽，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心甘情愿地收留他们，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屋顶。

 

当然伏黑惠不是混蛋，他不会骗人，他会认真且有诚意地拒绝对方，并且不会让对方难过。

 

伏黑惠用最后的二十秒整理出了自己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他牵起面前忐忑不安的女孩的手，用自己最有诚意的声音道：“请抬起头。”

 

女孩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犹犹豫豫地抬头。伏黑惠用充满认真的眼睛看着她：“谢谢你，你是一个好人。”然后他带着歉意略微垂下睫毛，继续道，“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伏黑惠全程都是一张冰山脸，唯有一双眼睛帮他传达情感，这时候老爹的教诲又被他记住了，重要的只是眼睛，其他都是多余的。

 

女孩被拉起手的时候心跳超速到几乎可以立刻昏倒，之后又是一句谢谢你把她的脑子撞到了银河系开外，随后又被一句对不起拉回现实，回过神又对上伏黑惠宛如绿宝石的眼睛，最后一箭穿心。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竟还能磕磕巴巴地说：“啊，没关系……”

 

直到伏黑惠放开她的手，消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女孩才缓过神来，想起刚刚自己被一双怎样的眼睛盯着，她机械地迈开双脚，回到教室，姐妹们一哄而上，纷纷问她结果如何时，她只是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说道：“我没救了。”

 

当天晚上，她文思如泉涌，匿名在学校论坛上发了一篇巨长的帖子：被伏黑惠拒绝是怎样的感受。

 

内容如下（节选）：

那双眼睛像森林里秘密仙境，而你是他仙境里唯一的住民；像万里晴空之上的天堂，而你是他唯一的天使；像冰川下沉默的海洋，而你是唯一没有冬眠的鱼；像海底深处神秘的亚特兰蒂斯，而你是他仅剩的人鱼公主……他就那么认真地看着你，把你包进翡翠色的海洋，所有的波涛为你而起，所有的浪静因你而生，你是他海上唯一的帆船，是他的此生唯一……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即使知道他会说出拒绝的话，那一瞬间还是会相信他真心喜欢你，不希望你受伤，希望你幸福……种种对你的祝福包含在那双平时冷冰冰的眼睛里，燃起灼热的火焰，我的心脏一会停止跳动，一会又动如脱兔，一会身在天堂，一会又在地狱的烈火中……被他拒绝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略带歉意，我完全没法呼吸，只能愣愣地看着那双眼睛，仿佛被吸入了黑洞，但是我心里完全没有悲痛，反而有坠入爱河的甜蜜……拥有那双眼睛的人只要为你停留一秒，就足以让人一生难以忘怀……

 

初中的小姑娘正是爱读言情小说的年纪，什么狗血玛丽苏更是少女的最爱，她被拒绝的一点点痛苦早就被伏黑惠那双漂亮的眼睛卷的没影了，取而代之的充满少女粉色的幻想。她大笔一挥，平时作文五百字都要难产半天，如今洋洋洒洒千把字只为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眸。

 

这篇充满幻想的粉色帖子在学校论坛的女生中引发了剧烈的轰动，伏黑惠，那是谁啊，鼎鼎有名的不良，平时一张死人脸，据说没人见过他笑，眼神更是冰冷，大家都传言他是那种会面无表情虐待动物的狠人。即使长了张美人脸，睫毛扇动堪比蝴蝶翅膀，也没人敢向他告白。现在出了个勇者，勇者还绘声绘色地记录下了告白全过程，虽然被拒，但是勇者仍然幸福得像一周喝了五杯奶茶，这可让人耐人寻味了。

 

俗话说得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难做，但是既然有一就会有二，总有不怕死的女孩愿意在伏黑惠这片神秘的海域淹死。然而伏黑惠是个认真的人，他充满诚意和歉意地把跟他告白的女孩们一一拒绝了，为了不让人难受，他还擅自改动了混账老爹传给他的教诲，重要的不仅是眼睛，还有语言，他认真地先夸奖那些告白的女孩们是好人或是说他们温柔，然后再郑重其事地感谢对方，然后再抛下拒绝的话语。女孩们往往在他最先的夸奖和感谢就败下阵来，耳里嗡嗡作响，拒绝的狠话倒是被她们统统无视了。

 

女孩们渐渐发现他们想象中的不良伏黑惠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他打架是为了保护弱小，他甚至会精心呵护路边的野花，还会给可爱的野猫喂食。他定是那种打伞会偏向女朋友，细心关心女朋友身体，甚至是可能会做饭的贤惠男友……

 

获得了宝贵体验的女孩纷纷分享自己的经历，帖子的回复越来越多，都在说着被伏黑惠拒绝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体验，这种体验此生难求云云，勾的越来越多有勇气的妹子前仆后继地跪倒在冰山伏黑惠难得的温情之下。如果成功了可以和外冷内热的帅哥伏黑惠交往，失败了收获此生难求的幸福体验，何乐而不为呢？

 

伏黑惠不知道自己一拒成名，已经成为中学万千少女的梦中王子，做梦都在想着被他认真拒绝。他只觉得很奇怪，最近和自己告白的人突然变多，事情诡异得好像和某个大人突然说甜食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一样。但伏黑惠有自己的生活，别人和他告白只是因为表象，如果知道自己的本性，必定不会有人愿意喜欢他，喜欢他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他只当这些事情是一时的闹剧，继续着自己平凡又不平凡的中学生活。

 

无独有偶，伏黑惠在女孩圈里掀起浪潮后几天，学校论坛突然出现了一篇匿名帖子，发帖者是个男性：被伏黑哥教训是一种什么感受？

 

帖子发出后不久，就迅速有人匿名回评，这男孩没有女孩那么好的文笔，他只是平实地叙述了一下他的亲身体验：当时我就愣了，伏黑哥平时看谁都是淡淡的，也不是不屑，就是一种不在乎你这个小喽啰的感觉，但是当他拳头向我砸来的那一刻，他绿色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冲破了我的防线，我被他眼里的热情烧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只是呆呆站在那儿，然后他的拳头就挨上了我的脸，我瞬间昏了过去，眼前最后一幕是那恒星掠过一般的强光，我醒来的时候，他坐在我的身上，眼睛恢复了平时的淡薄，往下一瞥，开始和我说话，我头冒金星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是他的眼睛啊，他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我，那么专注，那么认真，我那时候只觉得，值了。

 

这回复在男生圈里出了名，底下一堆评论说层主是不是抖M，被打了还这么高兴，那层主回复也是让人大跌眼镜，他说我不是抖M，但你那是不懂，你只要被伏黑哥揍两下就懂了。这年纪的男孩子血气旺得很，谁会甘愿被人揍啊，回复里还是嘲讽层主的人居多。

 

但是几天后事情有了转机，底下回复支持层主的人变多了。有男生回复说，被伏黑哥揍一下，我突然就明白层主的感受了，那种甘愿当他小弟的感觉。还有男生回复说，被伏黑哥揍那一下，他看向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让这双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一秒，我宁愿再被揍几下。更有甚者：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要上瘾了，伏黑哥平时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唯有揍人的时候那股专注让人欲罢不能啊，而且伏黑哥的睫毛好长，眼睛好漂亮啊，嘴唇好好看啊，不觉得被他骂很爽吗……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说着，伏黑惠渐渐变成中学男生的梦中情哥，有些症状严重的，做梦的时候都在被他斥责。

 

不久，又一匿名帖子在学校论坛掀起大波：当面感谢伏黑惠是什么感受。

 

楼主是个曾经被不良校园暴力的可怜孩子，他先前用千把字讲述了自己的悲惨经历，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而真正引起轰动的在于他帖子的后半段：我知道是因为伏黑哥揍了那些不良，那些不良才不敢造次，所以身为一个有良心的人，我要去感谢一下我的大恩人。于是那天，我拿着以往上缴给那些不良的钱，在学校小卖铺给伏黑哥买了限定面包（非常难买，限量供应中最难买的那种），我在顶楼找到了伏黑哥，他淡漠的眼神扫向我，我站都站不稳了，但我暗暗鼓励自己不能这么怂，于是我走上前，朝他深深鞠躬，奉上我手里的面包，伏黑哥好像愣了一下，然后我听到那总是碎着冰一样的嗓音变成了温柔的洋流，他叫我抬起头，我听话地抬头，然后撞进了他的眼睛，如同黑暗森林里灯塔照亮了一小汪泉水，我愣了，他说他不会接受这个，我是个好人，我的心意他领了，让我赶紧离开他。他说话的内容冷冰冰，但是声音却像温泉水，我恍恍惚惚地答应了，然后摇摇摆摆地走下顶楼，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一次此生难忘的回忆，伏黑哥温柔的声音，我觉得我会每晚在梦里回顾这声音……

 

此帖一出，曾经直接或间接被伏黑惠拯救过的学生燃起感谢伏黑惠的风潮。伏黑惠本来就是他们的恩人，他们理应对他表达感谢，却因为害怕或是各种原因退缩了，如今这位勇者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大家纷纷效仿他，既为感谢，也为体验那一把冰山的温柔。可把那群不良看得眼红得要命，毕竟谁不想被伏黑哥温柔对待呢，可他们也自有他们的快乐，被伏黑哥骂也是让人难忘的珍惜体验呢。

 

伏黑惠觉得很奇怪，最近主动找上门打架的人突然变多，但他是个认真的人，找上门的麻烦是一定要解决的。大部分中学的男生都弱像菜鸡，完全无法跟某个身高腿长的无良大人相比，但伏黑惠从不轻敌。但最让他感到疑惑的是，每次打完架，一群鼻青脸肿的男孩们还要集体向他鞠躬说：“谢谢伏黑哥！”他什么时候变成他们的哥了？伏黑惠搞不明白，也不显露出来，只是和往常一样淡淡地说一句：“再犯就杀了你们。”然后面前的男孩们就集体露出陶醉的表情，他挑挑眉，转身带起一阵风，再不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再者，最近给他送东西的人突然变多，这也让他猝不及防，他想告诉他们他打架根本不是为了保护弱小这种高尚的理由，只是单纯的无法原谅罢了。但他不善于拒绝他人的好意，津美纪和老爹的话又开始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他心说反正都是拒绝，用一套方式就好了，于是生搬硬套把他拒绝表白那一套用在这帮朝他感谢的人身上，看到他们露出满意的笑容，伏黑惠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

 

伏黑惠不知道自己混账爹留下的那一招，男女通吃。

 

2、

 

五条悟因为伏黑惠打架的时候被秘密通知来见家长，这事还不能让伏黑惠知道，因为学校方想尽量大事化小，伏黑惠在学校是个名人，他虽然生得一副冷漠的样子，但对老师彬彬有礼，也不欺负同学，成绩优良，只有和不良打架这一点小小的污点，而最近因为校方不知道的奇妙原因，他打架的频率变高了，这才不得不找了他的监护人来紧急商讨。

 

五条悟一点不在意伏黑惠打不打架，也不担心伏黑惠会受伤，如果因为小小中学斗殴受伤，那伏黑惠也愧对是最强的弟子了。五条悟津津有味地听了一耳朵伏黑惠在学校的丰功伟绩，心说不愧是他的小孩，这冷酷混世魔王的标签比他当时的还要酷炫，临走的时候他满口答应会好好和伏黑惠谈谈，心里却想着如何拿这事打趣一下总是冷着脸的小孩。

 

这小孩最近不知道是到了叛逆期还是怎么的，突然就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了，逗他反应都没有小时候有趣了，总是冷冰冰地说着疏远的敬语，称呼也从软软糯糯的悟君变成了距离感十足的五条先生，这让五条悟大感扫兴。

 

他一米九的大高个在学校里显得极为显眼，不少人知道他就是伏黑惠的监护人，在他附近议论纷纷，五条悟姑且记得自己是秘密来的，不能让伏黑惠知道这件事儿，他竖起修长的手指朝那些议论的女生在自己的唇上点了点，还不忘露出一点自己的眼睛，然后满意地看着那些小女孩捂住心脏张大嘴巴的样子。

 

他心请很好地在学校里逛了一圈，敏锐的六眼远远看到伏黑惠站在教学楼旁边，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哦？这是告白吗？没想到这臭脸小孩在学校还挺有人气的，他悄咪咪地摸到表白场所附近，看到那女孩红着脸说了一堆话，然后伏黑惠沉默了一会，竟牵起女孩的手。呜哇，这一招狠啊，五条悟轻轻吹了声口哨，没想到伏黑惠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竟如此会撩妹，不愧是自己的亲传弟子。然后伏黑惠看着那妹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从五条悟的视角只能看到他乱翘的黑头发，妹子听完之后，完全没有悲伤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呆在原地，伏黑惠就放下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是拒绝了？还是没有拒绝？？全知全能五条悟迷惑了，这女孩幸福的表情完全不像被拒绝的样子，但是如果接受了就把人家妹子晾在这？伏黑惠这种认真过分的小孩，哪会干这种事啊？

 

五条悟略微思索，越过在宇宙神游的女孩，跟上了伏黑惠。

 

伏黑惠没走上几步就碰上一群找事的不良，对方一群人冲上来，伏黑惠不紧不慢地闪过，五条悟正好撞上这一幕，欣慰自己果然是个好老师，伏黑惠利索打败所有不良的样子让他有几分得意。

 

可奇怪的事又发生了，这帮不良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竟然集体朝伏黑惠鞠躬，声音响彻云霄：“谢谢伏黑哥！！”伏黑惠摆摆手，一脸冷漠，说出那句既定的台词：“再犯就杀了你们。”然后不良们纷纷露出陶醉的表情，好像哪个美女说了会永远喜欢他们一样。

 

五条悟看着伏黑惠飘飘然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自家小孩可能有着什么秘密异能。

 

伏黑惠在往食堂走，现在是饭店，食堂人很多，但是伏黑惠一走近食堂，嘈杂的食堂外围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小心翼翼地给伏黑惠让出一条大道，然后一个男生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限量面包，迎面走到伏黑惠面前，双手奉上了自己的贡品，伏黑惠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一手按下那面包，一手搭上男生的肩膀，那男生抬头，伏黑惠轻声朝他说了一些什么，男生就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疯狂点起了头，嘴里不停地说谢谢，然后伏黑惠撇下他往食堂走去，留下那男生也是陶醉的模样，甚至比那些不良症状更加严重，他活像个傻子。

 

五条悟一手拍上那男生的背，把他的魂从九霄云外拍了回来，他俯下身，对哪个男生说：“你刚刚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这男生还没从伏黑哥温柔的嗓音回过神来，六神无主地说：“还想再近一点。”

 

“嗯？”五条悟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男生终于回过神来，一头撞进那侵略性十足的蓝里，伏黑哥温柔的话语突然飞出了他的脑子，他抖个不停，觉得自己下一秒说不定要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惠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那男生愣了一会，才明白惠指的是伏黑哥，他抖得话说不出几句，只是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挑出校园论坛的三个帖子，像送人上战场一样把手机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接过手机，就被热度最高的三个帖子“被伏黑惠拒绝是怎样的感受”“被伏黑哥教训是一种什么感受”“当面感谢伏黑惠是什么感受”三连伏黑惠给逗笑了，心说这小孩真的不得了，学校大名人啊。

 

他顺着时间顺序开始看，先是被那少女心满溢的帖子雷了个外焦里嫩，回过味来已经笑出声来了，一想到伏黑惠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能做出帖子里描述的仿佛白马王子的深情模样，他就乐个不停。

 

然后是那个抖M不良聚集帖，五条悟眼泪都笑出来了，他和这小孩训练的时候只看到他眼里全是不爽，哪里看得什么燃烧火焰啊恒星爆炸啊，这青春期的小孩太逗了，不过他们有精力没处使，结果全打上他家伏黑惠的主意了，五条悟心里已经把那群想在梦里被伏黑惠骂的人串起来无量空处了好几遍，肖想谁不好，肖想伏黑惠，真是胆子大了包天。

 

还有最后一群想体验伏黑惠温柔的人，这群人罪无可赦，伏黑惠平时那一点温柔全给了津美纪，连五条悟都得不到多少，哪里还舍得分给这些莫名其妙的小鬼，想凭一块面包就获得伏黑惠免费温柔语音，想都别想。五条悟本来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爽起来，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男生，把手机丢给他，弯下腰威胁他下次再敢找伏黑惠就宰了他，可怜的男生只能拼命点头，不过他心里倒是没多大难过，毕竟伏黑哥的温柔语音已经被他存在脑子里了。

 

五条悟当天放假，收获了一堆学校里关于伏黑惠的奇闻异事，越发觉得惊奇，这是自己认识的小孩？怎么听起来像个芳心纵火犯，一个眼神把一群人迷得七荤八素，心甘情愿要拒绝要打骂，伏黑惠难道有什么连六眼都看不穿的特殊能力？

 

可伏黑惠偏偏什么都不知道，活得像个大糊涂。看来此事真假，只能五条悟亲自上阵辨别了。五条悟那天放假，一方面是为了监护人的职责一方面也是为了看一看很久没见的小孩，于是他闲逛了一圈，去给津美纪打了招呼，然后出了学校，在大街上吃着甜点度过一个闲适的午后，太阳开始降落，天空染上火焰的颜色，他靠在学校门口，等着大名人伏黑惠放学出来。

 

伏黑惠不知道五条悟来了，看到靠在校门旁那个高挑的白发男人，他内心动摇，只想转身走人，可对方已经看到他了，热情地朝他挥挥手，好像他翘首以盼着他一样，于是伏黑惠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五条悟面前。

 

自从伏黑惠心里对咒术师的理解越来越深，少年小小的叛逆心情让他有点不想面对五条悟，可耐不住五条悟是他的监护人，而且还相当乐在其中，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姑且算是他的恩人，伏黑惠不能明着避开他，只能想着用一张冷漠脸浇灭对方不知哪里来的热情。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奇怪，五条悟没有像平常一样贴过来嘘寒问暖，他只是站在离他一定距离的地方，招呼他回家。伏黑惠不知道这幼稚大人是突然开了窍还是吃错了药，不过他松了一口气，跟上对方的脚步。他俩默默无言走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等伏黑惠反应过来，周围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那不正经的监护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饱含着无限深情的湛蓝眼睛看着他，在火烧的夕阳下如同清凉的泉水，然后他说话了：“惠，我喜欢你。”

 

伏黑惠懵了？这是搞得哪一出？这坏大人又想到什么整他的把戏了吗？他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劲，连一点五条悟可能是认真的想法都没出现，只觉得五条悟可能被甜点糊了脑子。

 

他谨慎地开口：“五条先生？糖分摄取过少了吗？”

 

“哎？”五条悟没收获传闻中能一箭穿心的眼神，反而收获一句疑惑的问候，“我在和你告白啊，惠。”

 

伏黑惠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大人：“别开玩笑了，五条先生，这不好笑。”

 

甚至连拒绝都没有，五条悟心说这和帖子里说的不一样，怎么就不一样呢？

 

“你不拒绝我吗？”五条悟有点不甘心。

 

“拒绝什么？？”伏黑惠满脸问号。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五条悟无视伏黑惠的问号。

 

“那我拒绝。”伏黑惠当机立断。

 

“哎？？这么干脆？”

 

“为什么五条先生要震惊啊。”拒绝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理由呢？”

 

感觉到五条悟比平常时候还要难缠，他有点烦躁。拒绝一个玩笑还需要理由吗？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却还是认真思考起了理由。

 

五条悟看着伏黑惠低下头去仔细思索的样子，发觉帖子里说的都是骗人的，帖子里的王子伏黑惠从来不思考拒绝的理由。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发现伏黑惠已经抬起头了，绿眼睛映着夕阳的火光，如同燃烧的秘密森林。

 

“……那双平时冷冰冰的眼睛里，燃起灼热的火焰……“五条悟无端想起那粉色帖子里的一句话，出生来从没有紧张过的他突然感受到气氛的庄重。他不禁站直了一点。

 

“因为你是咒术师。”伏黑惠说。

 

五条悟还没领会这句话什么意思，一晃神小孩就走到前面去了。

 

因为你是咒术师。一个意外的理由，意外的……沉重。

 

五条悟看着伏黑惠被夕阳拉的很长的影子，突然没了开玩笑的意思，踩着他的影子，跟上了他。

 

3、

 

“悟，没有当小白脸的资质呢。”夏油杰曾经这么评价过他。

 

当时的五条悟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莫名其妙和女朋友分手了，正满心不爽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毫不客气回道：“这算什么话，怎么没资质了，我难道不够帅吗？”

 

“不。”挚友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悟太纯粹了。”

 

“哈？这算什么？”

 

“所谓小白脸的异能，指的就是99:1。即使99%是假的，只要1%让人信以为真，就能让人死心塌地。”

 

“在这里说起数学？杰你是不是脑袋被诅咒糊傻了。”

 

这一小段记忆在挚友叛变成诅咒师之后的一天突然冒了出来，伴随着那句质问：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最强，还是说因为你最强才是五条悟？

 

五条悟强得纯粹，几乎人人都以为他是100%的强大，谁知道他99.9%的强像千万只大功率灯泡，把0.1%的脆弱闪得像沙漠里一粒沙子，拿着放大镜都难找，看都看不到，哪里来的相信。怪不得说他没有当小白脸的资质，他五条悟对不在意的东西从来都是100%的无视，根本不屑于伪装那1%的真实。

 

谁知道那0.1%的脆弱像梗在心上的刺，把五条悟的凡心扎得鲜血直流，表面上却还是光鲜亮丽，像个没事人一样。

 

五条悟突然无师自通了挚友随口吐出的小白脸异能理论，挚友不愧是挚友，一针见血，即使如今，五条悟仍然不可否认这话说的犀利。

 

但如果按照这套理论，那伏黑惠可是个完美小白脸。

 

即使99%是假的，只要1%让人信以为真？普通的小白脸1后面飘着的是似有若无的两个零，赌的就是对方信不信的刺激，可伏黑惠不同，他不是一般的小白脸，他是绝世小白脸。他的1后面可不是虚无缥缈的两个零，而是实实在在的两个零。

 

伏黑惠身上存在无数的完美99:1。

 

九十九点无视，一点在意，是在五条悟许久不来，疲惫推开伏黑家门时收到的手制蛋糕。

 

九十九点敷衍，一点认真，是在五条悟在夕阳下开他玩笑说喜欢他时，他认真思索给出的理由。

 

九十九点坚强，一点脆弱，是在津美纪受到诅咒之后，低头坐在病床旁边悲伤的背影。

 

九十九点假装，一点真实，是在经历一场场残酷的战斗后，看到五条悟时那一点放松的肩膀。

 

……

 

可偏偏那一点统统让五条悟看在眼里，再加上1后两个真实的零，五条悟信了伏黑惠的100%，小白脸异能成功发动。

 

他看到伏黑惠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少年变成一名合格的咒术师，用自己的术式去贯彻自己的信念。

 

他会说：“我会让更多的善人得到平等。”

 

他会说：“五条老师，是不是糖分摄取不足了，黑眼圈很重。”

 

他会说：“你是最强，但也会受伤。”

 

他会说：“从此以后，我会拼死获胜。”

 

……

 

有这份资质，天天躺着就可以吃饱饭过好生活，做什么不好，却偏偏当了咒术师，把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当成鞋上可有可无的污渍，理也不理，看也不看，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那是一场危险的战斗，突如其来的特级咒灵只派伏黑惠一人战斗，五条悟赶到现场的时候，伏黑惠收获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靠坐在一片废墟之上，月光很亮，照出他黑乎乎的影子，头上的血淋了他半张脸，血丝牵连着他的眼睫毛，如同带来死亡的冥界蝴蝶。但他嘴角带笑，瞳孔放大，瞳膜上燃着曾沉溺战斗还未熄灭的火焰，他看向五条悟，咳出几口鲜血，好像碰到了什么高兴事一样咧嘴笑起来，语气挑衅：“五条老师，我解决了。”

 

九十九点冷静，一点疯狂。

 

咒术师都是疯子，不疯怎么在这个充满诅咒的世界里活下去，笑出声？

 

这看似冷静的少年，心里藏着一颗比谁都疯狂的心，空空荡荡，轻轻飘飘，打起转来，比谁都要迅猛。

 

五条悟突然哈哈笑起来，全然不顾他学生的鲜血还在汩汩流下，他说：“惠，这回没有死呢。”

 

伏黑惠倒是恢复了他平时那副淡薄的样子，绿眼睛被血糊了，透出一丝诡异的光，他薄唇轻启，略勾嘴角，吐出一句：“谢谢指教。”

 

五条悟把他受了重伤的学生抱进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家入硝子一边摇头一边给伏黑惠治疗，说他的打法太不要命，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整死。

 

五条悟笑笑回道，惠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这可是个小疯子。

 

恰逢伏黑惠生日，他却只能可怜巴巴缠着绷带在医务室里度过。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不远万里来给他庆生，嘻嘻闹闹和他在病房里玩了一整天，还带来了二三年级学长学姐给他的慰问品和礼物，咒术师人丁稀少，大家都任务缠身，要在特定的一天空出假来实属不易，可见伏黑惠的两个朋友对他用情至深。他们闹到晚上，伏黑惠赶着让他们回去休息，好朋友之间不需矫情，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第二天都还要出任务，连夜赶过来已是累得不行，到点打着哈欠乖巧地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这下伏黑惠身边终于空无一人了，他靠在病床的枕头上，空调热风呼呼地吹着，他感觉很温暖。

 

五条悟推门进来，伏黑惠闻声看他。

 

窗帘没拉，干净的月光贴在少年白皙的肌肤上，如同刚出生婴儿身上的胎膜。

 

五条悟心想，伏黑惠真的是一个绝世小白脸，明明是个轻飘飘的小疯子，但只要露出一点脆弱就可让人死心塌地。

 

伏黑惠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话。五条悟本想只是祝他一句生日快乐，至于为何要挑一个夜深人静的时间节点，他问自己的心，心拒绝回答。

 

他说：“惠，生日快乐。”

 

伏黑惠轻轻嗯了一身，却没有移开视线，他浅淡的绿眸里蛰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感，看起来专注又认真。

 

“他就那么认真地看着你，把你包进翡翠色的海洋，所有的波涛为你而起，所有的浪静因你而生，你是他海上唯一的帆船，是他的此生唯一。”

 

这曾把自己雷得外焦里嫩的句子突然不受控制地蹦出脑海，五条悟自嘲自己竟然还记得小女孩随手一写的狗血至极的句子，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他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伏黑惠中学的那帮女孩愿意为他一声拒绝冒险。

 

九十九点冰，一点热。伏黑惠是个绝世小白脸。

 

“惠，我喜欢你。”

 

“哈？五条老师，又开什么玩……笑。”伏黑惠的表情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到迟疑，最后声音戛然而止。他想起混账老爹郑重其事地说出我在乎你后的哈哈笑声，他在等待五条悟笑着说出这是一个玩笑。

 

“我（おれ）是认真的。”

 

“……”

 

“种种对你的祝福包含在那双平时冷冰冰的眼睛里，燃起灼热的火焰。”

 

五条悟第一次觉得初中女孩写的东西倒还有点贴切。伏黑惠的眼睛里确实开始燃起火焰，他正想着小疯子这次会用什么理由拒绝他，是坚持认为这是个玩笑还是会说因为五条悟是个咒术师？他却不料少年一个起身，不顾自己满身伤痕，站在病床上，居高临下，那火焰穿过空气烧到五条悟身上。他一把抓过五条悟松松垮垮的领口，轻薄的嘴唇贴上来，与他呼吸纠缠。

 

小疯子果然从不让他失望，五条悟抱上那具轻如羽翼的肢体，顾不上少年受伤的骨头嘎吱作响，只追寻那灼热的温度。

 

一吻完毕，他和他额头贴额头，喷出的热气在心上缠绵。

 

“理由？”

 

这是个麻烦的大人，拒绝需要理由，接受也需要理由。少年的眼睛浸透皎洁的月光，闪亮胜过上亿宝石，一点脆弱，一点坚强，一点在意，一点认真，与那个夕阳下燃烧的眼神重合，如同冰中一点火。

 

伏黑惠从来都只给一点，咒术师只能给一点，多给一点就会踏入地狱，因此他给了五条悟成千上万的一点。

 

可众所周知，伏黑惠的一点就是一百，因此他从来毫无保留。

 

他说：“因为我也是咒术师。”

 

0、

 

那是一个难得只有伏黑惠和伏黑甚尔两个人的夜晚，伏黑甚尔喝了点酒，不过他从来不醉，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视机闪着光，放着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上演着不知道哪个世界的动人爱情。伏黑甚尔突然把一旁昏昏欲睡的伏黑惠拎起来，放到自己腿上，重重弹了一下伏黑惠的小额头，伏黑惠吃痛，困意都被弹到九霄云外，他瞪着眼睛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老爸。

 

伏黑甚尔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闪烁的电视机说：“你知道女人是什么吗？”

 

伏黑惠知道女人是什么，是会在爸爸不在的时候一脸不爽待在他身边的人。于是他慎重地点点头。

 

“你知道怎么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吗？”

 

死心塌地？这是一个陌生的词，那时候的伏黑惠哪里知道什么叫死心塌地。于是他疑惑地摇摇头。

 

“哈哈哈，果然是小鬼啊。”男人拿着啤酒瓶，大笑起来，“我来告诉你吧，诀窍就是眼睛。”

 

伏黑甚尔强行把又开始犯困的儿子拎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别睡了，看我眼睛。”

 

伏黑惠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把快要去梦里旅行的眼球强行召回现实，他看向伏黑甚尔。这一眼把他震住了，面前的男人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认真，看着他像看着他心尖的珍宝，好像他是他漆黑眼眸里唯一的光，然后他开口：“我，在乎你。”这话仿佛重若千钧，狠狠砸在伏黑惠小小的心上，他印象中的爸爸从来不对他这么说话，他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来回应的时候……

 

伏黑甚尔畅快地笑起来，把伏黑惠扔回他的小毯子上，大声笑道：“知道了吧，只要这么做就好了，先认真地看着对方，再说几句好话，这事儿就成了。记住了啊，傻儿子。”

 

“你……骗我？”伏黑惠愣了半晌，才发觉自己被自己的恶劣老爹给耍了。

 

“不，我是认真的。”伏黑甚尔捂着自己笑得停不下来的嘴。

 

“我不信。”

 

“怎么，”伏黑甚尔挑起一边眉毛，“你不信我？”

 

伏黑惠摇摇头。

 

“哈哈哈哈，可惜。”伏黑甚尔不笑了，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果然是我儿子，骗不到你。”

 

你骗到我了，小小伏黑惠有点心酸地想。

 

他没有注意到伏黑甚尔身子垮进沙发里，眼眸低垂，是如此的落寞。

 

END

 

NOTE：突发脑洞，感谢阅读~

有些文里没说的东西：五条悟不知道在伏黑惠眼里他才是一个绝世小白脸，五条悟即使只露出0.1%，伏黑惠也会发现100%，因为他们是一个世界里的疯子。惠以为自己的渣爹会用眼睛骗女人，但其实甚尔教惠这么做但他自己不擅长骗女人，他和五条悟一样不屑于伪装那1%，他不用这招也能让女人收留他罢了，他的认真只给过惠妈和惠。

 

最后是作者的胡言乱语：惠的生日！生日！快来了！预预热！我好激动！啊！（突然发现这个12月我在文里已经给他过了四次生日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