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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campinghood

【五伏】密友

Summary:五条悟发现自家小孩有一个秘密朋友。

 

NOTE:五条悟之我醋我自己。是之前写的这有一个奇怪的男孩的后续!前篇是小小悟和小小惠贴贴。惠的生日要到了,只发糖!有美好结局的架空设定~

 

正文:

 

1、

 

五条悟发现自家小孩有一个秘密朋友。

 

其实伏黑惠看起来不像是有朋友的样子,他从没有提及过自己有朋友。他每天循规蹈矩地上下学,空闲的时间不是在打小零工就是和津美纪在一起,哦,现在还多了一项和五条悟一起咒力修行。

 

别说五条悟,就连津美纪都没有发现自己弟弟有朋友。

 

但五条悟的直觉告诉他,伏黑惠有个朋友,并且还不是一般朋友。

 

要说他是怎么察觉这事的呢,起因是一次训练之后,他带着伏黑惠拔除了一只四级诅咒,诅咒很弱,过程并不是很危险。但作为一个好老师,学生做得好,自然要给他奖励,正所谓糖和鞭子要一起使用才奏效。

 

于是他问:“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伏黑惠瞟了他一眼,认真地想了想,说:“没什么。”

 

“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和上面的问题有什么区别吗。”小孩不解地睁大眼睛。余夏未过,树上的蝉勤勤恳恳地鸣叫着,似乎在帮着伏黑惠疑惑。

 

“我觉得有区别哦。”五条悟本来也没期待从伏黑惠那得到答案,这小孩简直达到了无欲无求的顶峰,都能早早出家了。他想着到时候随便给他买几个大福就当奖励过了,却发觉旁边走着的小孩不见了,他回头一看,伏黑惠正站在一家便利店的冰柜前。

 

他个头不够高,只堪堪超过冰柜一点儿。五条悟走过去,想看看他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一排平凡的冰棍儿齐刷刷地躺在冰柜的表面,伏黑惠正看着它们。

 

“冰棍,很甜吧。”伏黑惠问出一个陈述句。

 

“冰棍嘛,肯定是甜的。”五条悟回答,“惠,想吃冰棍吗?”

 

伏黑惠看着那排冰棍,好像小猫盯着盘子里的小鱼干,但又不确定能不能吃,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点头。

 

五条悟没想到他真的想吃冰棍儿,但小孩这么平凡的要求怎么能不满足。

 

他买了两根冰棍,把其中一根给了伏黑惠。

 

他喜欢咬着吃冰棍,冰冰凉凉的感觉能透过牙齿凉爽整个身体,所以他吃得很快,几口冰棍就像变魔法一样消失了。而伏黑惠则是不慌不忙地舔着冰棍,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那就是一根没什么味道的棒子,还真看不出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吃冰棍。

 

五条悟把吃完的冰棍棒子拿到眼前一看,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印在他几口啃完的冰棍棒子上:再来一根。

 

不管何时,这四个字总能给人带来纯粹的快乐。五条悟有点得意,朝下一看,小孩还在一脸严肃地吃着自己那根冰棍,那认真劲儿堪比在修行。五条悟蹲下来,把自己那根棒子在小孩面前晃了晃,说:“惠,看。”

 

他确保伏黑惠看到了那四个字后,笑着说:“好幸运啊,再来一根就给你吧。”

 

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顶多能让伏黑惠惊讶一下幼稚大人竟然愿意把到手的冰棍拱手相让。但是伏黑惠的反应却是奇怪得很。

 

小孩停止了吃冰棍的动作,深绿瞳略微张大,然后迅速地把头偏到另一边,藏起了自己的脸。

 

“惠?”五条悟有点疑惑,不知道伏黑惠突然是怎么了。

 

他伸手去扭伏黑惠的肩膀,小孩的肩膀单薄,又没什么力气,五条悟没花多少功夫就看到了小孩的脸。

 

“悟君,别……”小孩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但脸上却挂着一个藏也藏不住的笑容,他看起来拼命想让自己的脸恢复原状,但那个笑一时收不回去,倒显得脸有些扭曲了。

 

自己刚刚有说什么值得伏黑惠笑的话吗?五条悟几乎是立刻拿出了手机,啪得一声先把这罕见一幕留在自己手机里再说。

 

“你笑什么啊,惠?”

 

“没什么。”伏黑惠咬了一小口冰棍,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脸冷静下来,“话说,快把照片删了。”

 

“才不要~”五条悟丝毫不在意小孩的不满,“没什么,那为什么笑了呢?”

 

“都说了没什么……”伏黑惠已经没在笑了,他没直视五条悟的眼睛,小小声嘟囔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哦?”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孩因为恼羞有点红的耳朵。

 

刚才伏黑惠不小心露出的笑容,像是某个夏日隐藏的秘密,带着小小的满足。

 

与他分享秘密的人是谁?

 

“啊,还是不给惠了。”五条悟说。

 

“什么?”

 

“冰棍。”五条悟晃晃手上的中奖木棍,“小孩吃多了冰的不好,为了不让惠生病,还是我来吃了它吧。”

 

“……”小孩无奈地看着他。

 

五条悟站起身,去店里换了一根冰棍,两三口把冰棍吃完了。伏黑惠还没吃完自己那根,阳光的热度把冰棍融化了,小滴小滴的糖水顺着冰棍棒子流下来,小孩抬高手,舌头去够那流下来的甜甜液滴,他的额头上脖子上挂着小小的汗珠,白白细细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是独属夏日的盛景。

 

他的表情温和,竟消去了平时的戒备,五条悟突然觉得,伏黑惠明明就站在自己身边,却似乎自顾自地走进了一片不存在他的记忆中去。

 

啊,好热啊,再吃十根冰棍可能也凉不下来。他想。

 

2、

 

五条悟发现伏黑惠有个秘密朋友,不仅如此,他还可能喜欢那个朋友。

 

伏黑家附近有个公园,有喷泉有湖,风景秀丽。很多小孩都愿意在那儿和朋友一起玩耍着度过假日。

 

伏黑惠闲暇时候也喜欢在公园待着,起初五条悟不知道这件事,小孩的咒力还不够强,他一时不知去哪找人。

 

津美纪笑着告诉他:“惠,喜欢待在公园里呢。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定是有朋友了呢。”

 

于是五条悟来到了公园,距离上次吃冰棍的日子已有几个月,那之后伏黑惠再没露出过那个秘密朋友的尾巴。五条悟不觉得自己的感觉有错,但他没有必要在意伏黑惠到底有没有朋友。如果有,朋友对小孩的身心健康都有好处,伏黑惠生成这样一副小大人样,多少寻回一点小孩心性也是好的;如果没有,反正像他们这样的人,迟早是要离开普通人的世界的,伏黑惠迟早有一天也要离开那个朋友,既然注定要离别,那么没有也许同样是一种幸运。

 

小孩孤零零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背影显得有些寂寞,他双手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无聊地晃着腿,一点没发现五条悟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五条悟起了玩心,一手捂住小孩的眼睛,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小孩被风吹得有点红的耳朵尖儿旁说:“惠,猜猜我是谁~”

 

小孩的身子短暂地僵了一会,想转身,两只小手下意识摸上五条悟的手,又意识到了恶作剧的是谁,没了动作,把手收回口袋里,说:“什么啊,是悟君啊。”

 

“答对啦。”五条悟挪开了手,“惠,不希望是我吗?”

 

“没有。”伏黑惠转过半个身子,下巴藏在围巾里。

 

“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小孩移开视线,紧紧盯着一片摇摇欲坠的黄叶。

 

“在等人?”

 

“……没有。”伏黑惠迟疑了一会。

 

五条悟眯起眼睛,这小孩早熟得过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再也没有问过关于父亲的事,他在等爸爸的概率不大。但刚刚小孩的动作中透露出一股期待,一种迫切的期待。

 

到底是谁,是那个秘密朋友吗?他就这样放着伏黑惠一个人?哪个小混蛋有这么大魅力让这冷淡的小孩一有空就跑公园,心甘情愿一直等着?

 

这可不太好,被这么个凡人牵着心,就等于有了另一条软肋,伏黑惠将来可能会成为咒术师,喜欢上一个普通人,不能和他一起战斗,更不可能保护他,又要小心隐藏秘密,身心俱疲,对这小孩未免太过残酷。

 

揣着一个好老师的良心,五条悟难得小心翼翼地措辞道:“惠,你等的人呢,如果他不来,你就不要等他了。”

 

“都说了我没等人——”伏黑惠有点郁闷,他真的没在等人,他来这个公园只是觉得这里待得舒服,再说了,他有谁可以等的,除了津美纪,现在还多了个麻烦的五条悟之外,根本没有人会来找他。

 

可五条悟擅自认定自家小孩陷入了一场苦恋,并且对方是个负心汉,这场恋爱不会有好结果,小小年纪就要经历失恋的打击,尝遍柠檬的酸涩,他不禁摸了摸伏黑惠的小脑袋:“惠,你要学会接受,即使对方不要你了也没有关系……”五条悟一手把伏黑惠抱起来,强迫他和自己额头靠额头,“你还有我呢。”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难得装着真诚,在伏黑惠眼里如同潋滟的湖光,饱含深情,小孩的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狂跳,瞬间血气上涌,涨红了脸。为了掩饰自己,他奋力挣扎起来,脑袋战术后仰,大声喊:“都说了我没在等谁!!”

 

五条悟没辙了,他皱起眉,看来小孩被迷得不轻,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他仰头看天,感叹道,教育,真难,情感教育,更难。

 

看来要把伏黑惠拉出名为喜欢的诅咒,还需要一段时间。

 

3、

 

五条悟发现伏黑惠有个喜欢的秘密朋友,并且还一直小心保存着对方给他的定情信物。

 

冬雪初降,世界银装素裹,天气骤然变冷。人们穿上厚厚的衣服,挂上围巾,戴上帽子以抵挡寒风。五条悟坐在车里,外面依稀下着的鹅毛小雪,像烘培房里散落的面粉粉尘,小孩会怕冷吗?要不给他们买两顶帽子吧。

 

五条悟难得像个合格的监护人,不仅拎着好吃的伴手礼,还带着两顶可爱的帽子去了他小孩的家。

 

他上楼,正好撞见伏黑惠穿戴整齐要出门,小孩围了一条简朴的黑白格纹围巾,穿着一件纯黑外套,倒是衬得小孩唇红齿白。但是!他的头上戴了顶极其反常的帽子,一顶白色的猫耳毛毡帽。

 

照理来说,小孩喜欢可爱的东西是人之常情,可出现在这个六岁就能坦然接受自己被父亲给卖了这一残酷现实,平时对甜食礼物都波澜不惊连笑容都极为罕见的成熟小孩伏黑惠身上。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

 

五条悟竟然一时忘了拍照,他长腿一迈,两三步就走到小朋友面前。

 

“悟君?”小孩用和平时一样的平淡表情看着他。可是配上那顶不合时宜的帽子,竟平添几分可爱。

 

对了,拍照。五条悟拿出手机,还没开机,伏黑惠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几乎是立刻转身就跑。小孩的短腿怎么跑得过腿长一米五的五条悟?伏黑惠还没跑出两米,整个人连人带帽子就给五条悟拎了起来,转头顶多90度,他偏不看镜头,心不甘情不愿让五条悟拍了两张照。

 

“惠,这顶帽子从哪里来的?”虽然拍了照,但五条悟的心情可谈不上太美丽,他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不爽了,张口就问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这是我的帽子啊?”伏黑惠疑惑。

 

五条悟摸了一把那顶可爱的帽子,触感柔软,毫无针脚痕迹,做工精细,绝不是什么地摊便宜货,也不是津美纪能做出来的水准。这两孩子怎么可能舍得买这么好的帽子?这帽子被保存得很好,有点旧,上面却没一点灰尘和污渍,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看来被人好生挂着的,没有被随意地压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

 

“是谁送你的吗?”五条悟话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有这么沉吗?

 

“为什么悟君要生气啊。”伏黑惠瞧见五条悟难得严肃的神情,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下这顶帽子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关于帽子的记忆一片模糊,他只记得从不知哪个冬天开始,这顶帽子就被他小心翼翼地挂了起来。

 

换在平时,他肯定是不会戴这种类型的帽子的,但当他手抚摸帽子柔软的绒毛时,他就觉得心脏仿佛被暖意包围。他想不起来这顶帽子是谁买的或者是谁送的,混账老爹不可能留下这么一顶帽子,津美纪也不可能买下这顶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帽子,但他却意外坦然地接受了帽子存在。

 

究竟是谁给他的呢?是他认识的人吗?

 

他嘴唇嗫嚅,吞吞吐吐地说:“好像……是朋友送的?”他话出口自己都觉得荒唐,自己哪有朋友啊,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秘朋友送了他一顶帽子,他自己都不信。

 

可他真的想不起来帽子是从哪里来的了,嘴巴一闭,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这下五条悟坐实了内心的猜想,伏黑惠有个秘密朋友,伏黑惠在公园等的就是那个朋友,那个朋友送了他一顶帽子,而伏黑惠把帽子当宝贝一样保存,这难道就是……定情信物?

 

放在平时,五条悟可对别人的情感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为情所困太软弱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如何在咒术师的世界里活下去。

 

可这是伏黑惠,能扣住这个早熟小孩心的人,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说不定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迟早要害这小孩伤心。

 

五条悟内心思索一番,决定再深入一步:“是什么朋友?”

 

“我不记得了。”伏黑惠这次答得干脆,他可不知道对面大人都在心里脑补了多少自己伤心欲绝的表情,他是真的一点不记得这帽子哪里来的。

 

“你不记得了?”

 

“嗯。”伏黑惠点点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莫名严肃的大人,“感觉悟君好烦。”

 

“哎?”

 

“帽子谁给的不重要吧。”这只是一顶帽子啊,到底有什么好执着的。伏黑惠小小的心里装了大大的疑惑。

 

他在掩饰,五条悟用智慧的六眼自觉看穿了小孩的心,他不想让我知道那个朋友是谁。五条悟莫名觉得不爽,好像沉在泡泡汽水底下,眼睁睁看着气泡爆出酸酸的空气。

 

他一把扯下伏黑惠的帽子。

 

“你干什——”伏黑惠一声惊呼。然后头上换上了另外一个温暖的东西。

 

“你以后不要戴那个帽子了。”五条悟把自己买的帽子往伏黑惠头上一套,“戴这个。”

 

“为什么?”伏黑惠抓着头上的新帽子,眼睛却还盯着五条悟手上抓着的自己的帽子。

 

“这个暖和。”

 

“我的帽子也很暖和。”

 

我的帽子。五条悟心里跳出一丛酸酸草。这小孩每次接受他的礼物都显得拘谨又犹豫,像养不熟的小狼。这下他堂而皇之地称那个不认识的秘密朋友给他的帽子为我的帽子。

 

“你就戴那个。”

 

“……好吧。”伏黑惠实在拗不过眼前的人,“那,悟君快把帽子还给我。”

 

五条悟听到前半句答应,心里那根拧巴的结好不容易顺了一点,后半句伏黑惠就开始要讨回他的帽子,他心里的麻花扭得更精彩了。

 

“不行。”他说。

 

“为什么?”伏黑惠觉得今天他碰上的事可以排上人生十大疑惑事件之首了,咒术师最强的五条悟先生和一顶小孩的帽子过不去,说出去全体咒灵都要笑出领域。

 

“这帽子有点脏了,我帮你拿去洗。”

 

“它不脏啊。”伏黑惠看了看帽子,“而且要洗也不用麻烦悟君啊。”

 

“我挺喜欢这帽子的。”五条悟没头没尾说出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伏黑惠沉默了一会,最后无奈地说:“好吧,那送给悟君了。”虽然帽子没了心里有点空捞捞的,但五条悟给他买了新帽子,他也不用和这个幼稚鬼较真了。

 

他有点不舍地看向那陪伴了他好几年的帽子。

 

达成目的的五条悟迅速把帽子塞回自己的袋子里,终于可以不要见到这顶帽子出现在伏黑惠的头上了。

 

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给伏黑惠买的黑色猫耳毛毡帽,它和小孩的黑头发融为一体,好像小孩真的变成了一只黑色猫儿。他心情舒畅地拿出手机,全然不顾伏黑惠嫌弃到习以为常的脸。

 

“哎?悟君怎么来了?”津美纪从里间探出头,揉着眼睛,刚睡醒的样子,“惠?你不是要去公园吗?”

 

“嗯,我现在就过去。”伏黑惠答应一声,小跑着从五条悟身边离开了,还不忘礼貌地小声道谢,“谢谢悟君的帽子。”

 

又是公园,五条悟看着小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待会再去找他好了。

 

五条悟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津美纪:“小津美纪,这是伴手礼,天气冷了,送你一顶帽子。”

 

“哎呀。”津美纪露出一个笑容,“每次都这样,真的非常谢谢悟君。”

 

“没有的事。”毕竟自己也不想小孩冻着,这点东西又不碍事。

 

“帽子真好看。”津美纪看了看袋子,“咦?”她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然后从袋子里拿出那顶五条悟胡乱塞进袋子里的白色猫耳毛毡帽,“这不是惠的帽子吗?”

 

“小津美纪知道这顶帽子从哪里来的吗?”

 

“嗯……”津美纪偏着头想了一会,“好像是悟君来之前那个冬天的事。惠从公园回来,头上就戴着这顶帽子。”

 

果然是公园,这场不该开始的感情开始的地方。而且没想到时间竟然这么久远,这都好几年了,伏黑惠还想着那个秘密朋友

 

“对了,那天惠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津美纪说,“不过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还一直宝贝着这顶帽子,估计是重要的朋友送的吧。”

 

哭了?心情不错?宝贝?重要的朋友。

 

“是……什么朋友?”

 

“我没有见过他,不过惠很喜欢他的样子,那时候经常去公园找他呢。”

 

五条悟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他是非要把这个朋友找出来不可了。

 

4、

 

五条悟是个咒术师,虽然伏黑惠的秘密朋友在他心里留了一点影子,但他既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小孩的身边,也不会这么做。

 

在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有限,而在那有限的时间里的大半又被咒术教学占满了。

 

伏黑惠仍然经常在公园,五条悟已经知道了如何找到他小小的背影。他身边从没有别人,有时候连五条悟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也许正如伏黑惠所说,他只是惯于待在公园里,而非是在等待着谁。

 

可当他看着伏黑惠眼睛里自己的影子,想到那夏天的冰棍,秋天的拥抱,冬日的帽子,心里深埋的某些东西就仿佛想要复苏一般,顶着他的心脏,沉闷又酸痛。

 

在伏黑惠十岁生日的时候,他因为紧急任务很晚才到伏黑家。伏黑惠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是津美纪给他开的门。

 

他小声道了歉,津美纪笑笑说,悟君这么辛苦还要过来,要道谢的是我们。外面下着小雪,但五条悟片雪不沾身,只带着冬天的寒气进了屋。

 

他走到伏黑惠身边,小孩呼吸均匀,长长的黑睫毛像鸦羽,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在眼底投下一片神秘的黑影。五条悟坐到小孩身边,随手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后静静地呼出一口冷气。

 

屋子里很暖和,总让人想多待一会。

 

但五条悟从不久留,既然伏黑惠睡了,他也该走了,却发觉小孩的手不知不觉中抓上了他的袖口。他一动,伏黑惠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灯光太暗,五条悟又背着光,小孩自然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隐隐约约有个人,眯着眼睛努力往他这边看来,嘴里喃喃说:“你来了?”

 

伏黑惠困得睁不开眼睛,脑袋昏沉,他根本没认出面前的人是谁,说完这句话就又合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室内的温暖还是抓着的袖口给予了他奇妙的安心感,他无意识地说:“不要那么快走,我很想你。”

 

五条悟从小孩睁眼开始就停了动作,如今听到这句话,他把视线移回小孩的脸上。

 

伏黑惠从不言累,不言痛,不说他在等待,不说他在期待,隐忍到习以为常,隐忍到信以为真。无论是丢下他的父亲,还是那个不来的朋友,他不说便没有人会知道。

 

五条悟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了,不是因为伏黑惠在隐藏,而是他的朋友早就弃他而去了,他根本就没有朋友,他只是一个人待在那儿,不等谁,也不想谁。

 

小孩投在地上的影子融入进黑暗,蔓延出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咒术师的道路是孤独的殉道路,生的时候与残酷的战斗相随,死的时候无人知晓。为了微不足道的理由半身入地狱,另外半身仍要固执地留在人间,任伤痕累累的心流淌鲜血。

 

最强咒术师不会为自己身处地狱而感到痛苦,但这个尚留在人间的小孩,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连接人间冷暖的细线。

 

他听着小孩逐渐又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手覆上小孩平静的睡脸,俯下身,像唱摇篮曲一般,轻柔地在小孩的耳边说:“我(おれ)不会走的。”

 

5、

 

伏黑惠二十岁那年,所有的事情都圆满解决了。日子又恢复了平常,出任务,拔除咒灵,偶尔也会休假,曾经同年级的三人关系仍然很好,时不时就会小聚一下。

 

于是在伏黑惠生日那天,曾经的同学学长学姐齐聚一堂,给他开了个盛大的生日会。五条悟那天刚好出差,到会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曾经的学生们都喝得烂醉,只剩几个还勉力支撑着,红着脸南辕北辙地交谈。

 

当日的大寿星被夹在两个同级生中间,脸上薄薄一层红云,眼里水雾弥漫,几乎快撑不起自己沉重的眼睫毛,着实醉得不清,左边的虎杖悠仁靠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右边的钉崎野蔷薇也半斤八两。伏黑惠的脸上挂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隐隐有着一股幸福的柔和感,平时身边一点寒气全都被酒气蒸发得一干二净。

 

五条悟走过去说:“抱歉啊,惠。来迟了。”

 

闻言伏黑惠勉强睁开眼睛,拖着声音说:“不,我们差不多了……”话没说完,身子就晃了两下,抱着他旁边两个大型抱枕往后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五条悟无奈,他独独把伏黑惠抱起来好生安置到一边的沙发上,还不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他盖上。

 

身边少了热源的虎杖悠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拉拉旁边钉崎野蔷薇的衣服,神志不清地嘟囔:“五条老师?公主抱?”

 

钉崎野蔷薇不耐地打开他的手:“你做梦了吧?困死了,别吵我。”

 

“唉?”虎杖悠仁揉了揉眼睛,实在困得不行,“算了。”

 

五条悟付了帐,拖着他一屋子不省心的学生,把他们一个一个安置好,时间已近凌晨。

 

冬天的夜空格外清晰,月明星稀,走在路上像漫步在无限银河中。

 

五条悟抱起他最后一个学生。

 

伏黑惠的身体只抽条不长肉,从少年开始就单薄得要命,如今生活不再给予他那么多的苦痛,他仍然轻如心尖的羽毛,他头窝在五条悟的心口处,湿热的呼气似乎能穿透衣服直接喷在他老师的心脏上。伏黑惠似乎被走路的晃动震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睛像雾气缠绕的密林,湿漉漉地与五条悟的视线纠缠。五条悟今天难得没带眼罩,眼睛暴露在空气中,如极地冰川上的天空,他问:“惠?”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睛不知怎么地与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双眼重合,他脑子混沌,觉得记忆仿佛是一锅浆糊,什么人人事事都揉在一团,分不清界限。

 

什么都想不起来,连面前的人他都认不清了,却有着熟悉的感觉。酒的味道侵蚀了他的大脑,他思考不动了,于是他想,那就随他去吧。

 

“我……有跟上你吗?”他跟着心中的声音说。

 

“惠?”

 

“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跟上你,”伏黑惠断断续续地说,喷出的一点白气很快消融在空气中,“也……不太……理解你。”

 

这是在和谁说话。是我吗?莫名的,五条悟又想起那个消失在他们生活里的朋友。

 

伏黑惠觉得眼前的人影模糊得堪比破损的劣质电影,晃得他头晕目眩,他下意识抓住五条悟的衣服,撑起一点身子,努力睁大眼睛,继续道:“你说过……不会等我。我知道的……谁都不会等……我。”

 

他说两句话就要闭一下眼睛,仿佛说话这件事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但他却没有停止,身侧传来的味道让人安心,肌肉放松,他的手就垂下来,软软搭在自己肚子上,头也靠回五条悟的胸口。

 

他说话毫无逻辑,简直像是个醉鬼的胡言乱语:“如果……我没有跟上你……算不算是……食言了。”他兀自摇了摇头,“食言可……不好。”

 

“但是……如果……你一直往前走,是不是……也会累?”伏黑惠皱眉,说这话时竟带着一丝心疼。

 

“惠,你在和谁说话?”五条悟的声音在伏黑惠听来像是一曲走了调的乐曲,他努力辨别出句子的意思。

 

“和谁?我在和你说话啊……”他被酒气染得绯红的嘴唇微张,不是五条老师的“go”,而是——。

 

五条悟终于能知道那个在伏黑惠心中阴魂不散的密友的名字了,但伏黑惠没有念全那个名字,因为五条悟吻住了伏黑惠的唇,把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堵了回去。

 

五条悟从不害怕,也从不逃避。他做出这个举动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伏黑惠一大段吞吞吐吐的醉话搅得难受,又眼见着伏黑惠要说出那个不属于他的名字,他想,凭什么啊?

 

一直在伏黑惠身边的人是他,教他咒术的人是他,陪他长大的是他,甚至连带着他一起下地狱的人也是他。他和他在地狱里抛头颅洒热血,伏黑惠的朋友不知道却不知道在哪里享受着人生。即使如此,伏黑惠喝醉了,睡着了,安心了,脑子却还装着他的秘密朋友。

 

他是五条悟,他要的东西即使不向他走来,也不会向别人走去。

 

已不是少年人伏黑惠的吻却有如少年人般青涩,口腔里满载着醉人的酒味儿,却只把伏黑惠醉得丢了魂,他被动地张嘴,舌头被迫与入侵者相缠。他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空气冷的像冰,身体却燃着一把火,把他的眼角烧红,把他的内脏烧焦,把他的大脑融化。他无意识地呜咽起来,直到那个人把他放开,他才喘上一口气。

 

但伏黑惠不知哪来的执着,非要把自己的话全部说完。于是五条悟皱着眉看到自己怀里的男孩,红着脸,瞪着饱含雾气的双眼,嘴唇被蹂躏得一塌糊涂,还要坚持着张嘴说话:“你还是没变啊……”五条悟想杀人了,然而伏黑惠下一个词却是,“悟。”

 

说完这句话,伏黑惠终于满意了,也不追究刚刚发生了什么,反正他的头晕得要爆炸了,于是他往令人安心的温度那靠了靠,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哎??”

 

END

 

NOTE:后来两个人去了酒店……而伏黑惠发现五条悟有一个年代久远做工粗糙的御守之后发生的事情,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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